第二个魅力所在,只有这样的作品,带有思考的品行,黑格尔讲过在审美过程当中,思考也是快感。对读者来说,你能引到读者思考其实是种快感,思考不是一种负累,思考不是负担,一个作品能够让观众,能够让读者进行思考的话,黑格尔说是一种快感,是一种快感范畴的。这一点我觉得非常有道理,就是你提出问题,你展开问题,你又解决了问题,这个读者没什么思考,读者只有期待,而不是思考,大家知道吗,只有期待,而不是思考,期待着你赶快把结论拿出来,他真拿出来了,这就是期待。期待也是文学审美的一个方面,但是这个方面是层次比较低的方面,不是层次很高的方面,我们在研究阅读心理学和观众心理学的时候,我们在讲人类的审美层次的时候,引起观众的期待它是叫做浅层的审美机制的调动。深层的审美机制有好多,其中一个就是思考,思考不是在看的过程当中思考,看完以后还在思考,这两个形象,一直在我心中,到底怎么回事,它很真诚地暴露出来了。但是在我的心目当中,我还会延续下去,这就是投入思考。
艺术魅力不是说形容词有多少,艺术魅力不是说里边出现了,多么美妙的画面,这个魅力实际上,最后要落入接受者的心里,接受者也投入思考,接受者也纳入两难,你魅力就无穷了。作者真诚地把自己的艰难的思考,递交给读者和观众,观众在欣赏的过程当中,接受了这种艰难,他们一起投入了思考,于是就获得了黑格尔所说的思考快感。黑格尔所说思考的快感,不是指哲学家的思考快感,他指的是审美过程当中,也有思考的快感。
余先生是治戏剧史的大学者,戏剧是讲究结构的。那么余先生今天的演讲也是非常讲究结构,虽然他讲的是艺术的两个未知结构带给作品的伟大的艺术魅力。也就是说任何一部的伟大作品,之所以伟大,大作家之所以伟大,很重要的一点就在于,他的作品写出了人类所共同的,终极的悲剧宿命。余先生的话,就是把它概括为作品当中,背后所应该具有的两难结构,和未知结构。今天的演讲就到此结束了,谢谢大家 再见。
6月10日 《悦耳的老舍》 范亦豪
央视国际 2004年06月11日 10:17
主讲人简介:
范亦豪:1936年生于北京;1958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1978年至今,先后任青海师范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系主任及天津外贸学院、南开大学教授;中国老舍研究会学术顾问;曾在《文学评论》《中国社会科学》《鲁迅研究》等有影响的学刊上发表过老舍研究、鲁迅研究、诗歌和戏曲研究等论文多篇。
两次获省级科研论文奖。从事老舍研究二十余年、任中国老舍研究常务理事和副会长多年。曾应邀赴日本、意大利和香港、澳门等地讲学。
内容简介:
读老舍,读出声来是必要的,最好用北京话读,而且是跟老舍差不多的北京话,那你就进入了一个音乐的世界。那是美,是享受、是艺术的。老舍说:“好文章不仅让人愿意念,还要让人念了觉得口腔是舒服的”。走进那音乐世界,从语音角度发现老舍的魅力。日本著名教授中山时子,她是研究中国语言、中国文化的前辈。她聘中国人当讲师有三个条件:有学问、不会日语和漂亮的北京话。有了这样的条件就保证了他们的“听”老舍。她五十年如一日,每周日必亲自主持他的学员一起感受老舍作品中独特的美,像一位京剧行家在品味青衣名角的咏叹调。
老舍生在北京、生为旗人,算是得了双重的“天赐”。对老舍的语言来说,老舍的悦耳,一个基本的原因就是作为原材料的北京话是一种在音乐性上特别讲究的方言。北京话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北京话经过作为官话和国语几百年的打磨和提炼;北京话在元代就被定为“四海同音”的“中原之音”;明代已被称为官话;清代的雍正明令全国官吏和参加科考的读书人都必学官话;民国时期北京话再次被定为国语的标准音,这个过程其实是互动的,一方面首先是全国广大知识者学北京话、说北京话;而反过来,四面八方的一代又一代的知识者又不断把他们继承和掌握的中华民族文化的精华反哺给北京话,潜移默化地丰富、梳理、调整、规范北京话,改造和提升它,使它更悦耳动听、更完善。从这个意义上看,北京话的音乐美也是北京人和全中华民族历史性的共同创造。
我们读老舍的作品,从中你会领略到那独具京腔京韵的北京话。老舍写文章会反复推敲、反复朗读,他就是要他的文章不但能看,而且读起来悦耳。老舍写作决不会套着他设定的模式写作,像作律诗或填词那样。老舍是凭着他的修养和感觉,从描述故事、情境与感情的需要出发,在心里孕育成熟,自然而然出口成章的。写出后他再逐字逐句地推敲调整。他说过:“一段文字的律动音节是能代事实道出感情的”。老舍把律动比为“有声电影的配乐”。
(全文)
老舍先生的小说不光好读、好看,而且好听。我们在读老舍作品的时候,可能往往在不经意间忽略掉了老舍先生那独具京白韵味的俗与白的语言的律动,老舍作品读着可以悦耳吗?范先生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才子,有唱美声的甜美的嗓音,我们洗洗耳、恭听范先生为我们讲《悦耳的老舍》,大家欢迎。
老舍呀,是一个富矿,这矿啊,你从那儿挖呀,都能挖出好东西来。我读老舍也有很多年了,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喜欢读。读的时候,有一个感觉,就是最好读出声来,而且用北京话读,就是读着读着你会觉得进入一个音乐的世界,是一种美,是享受。你就觉得,就是从语音的角度就觉得特别舒服,舒服得入了神以后,你就觉得没有必要分析为什么那么美呀,就像你唱一首你喜欢的歌,越唱越好听,越省劲,你一分析呢,反而会肢解了你的感觉。
老舍的语言悦耳在什么地方呢?这问题有两个层次,一个就是北京话,一个就是老舍的艺术化了的北京话。老舍从小是不幸的,但是他有两个“天赐”,老舍不是写过《牛天赐传》吗?上天给他的好处,一个就是他是北京人,一个就是旗人。就是老舍作品的悦耳,一个基本原因,就是北京话是一个在音乐上特别讲究的方言。当然我们不排斥别的方言的美,各种方言都有它的美的地方,乡音对于每一个本土的人、本乡本土的人都有亲切的魅力。但是北京话有与众不同的地方,惟独北京话,它是经过了作为官话和国语、普通话几百年的格外地打磨和提炼,北京话有特别美的地方,这几百年的打磨和提炼呢,有没有这过程是不一样的。北京话在元朝的时候,就被定为四海同音的中原之音,1324年在元代的时候,编了一部《中原音韵》,《中原音韵》归纳当时共同语的语音系统,广义地说是北方话,具体地说呢,就是大都话,大都话就是北京话,以这个作为一个基础。到了明代北京话就被定为官话,清朝雍正皇帝那个时候,有官员来给他汇报工作,福建的、广东的,说了半天听不懂,他就火了,下了个命令,说凡是我的官僚都得会官话,也就是北京话,不然我的意思你传达不到下边去,还有你们之间也没法交流,所以凡是想当官得学会官话。那么到了民国,它再次被定为国语的标准音,好多国家定全国的共同语的标准音的地点方言都定在政治中心,可是北平不是政治中心,为什么还让它的话是标准音,我觉得除了各方面原因之外,一个就是它已经过多年推广,一个就是它好听。应该说外地人,全国的知识者,学了普通话。同样反过来,一方面继承,一方面又把他的文化精华反哺给了北京话,潜移默化地去梳理、去调整、去规范北京话让它更加悦耳,从这个意义上讲,北京话的音乐美是北京人和整个中华民族历史性的共同的创造。这是一个就是说老舍呀,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家庭,营养不良,但是他喝着北京的奶水长大,在这方面的营养特别丰富,这算一个天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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