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又一次愣了。她知道自己是不会离婚的,更不会让一个大男孩给自己的双胞胎做父亲。她要的只是一场艳遇,而不是另一场婚姻。
在桃花溪畔,龙冬冬站住了,终于说:“那么,就在这里分手吧。”
陈玉不语。
龙冬冬嗫嚅地问:“我,可以同你吻别吗?”
陈玉一惊抬头,心中无限感动,深知他问这句话的艰难。她知道这孩子是认真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她长叹一口气,终于忍心地一字一句:“在我离开桂林之后,不要再以任何方式同我联络。”
龙冬冬先是一愣,接着也就了然,相视许久,终于点头,忽然走前一步,提起脚,轻轻踩在陈玉的脚上。
陈玉心中大痛,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那一晚,他们终究不曾相吻。
4、
回北京的飞机上,陈玉泪水涟涟,悲伤地想:如果她未婚的话,会嫁给龙冬冬吗?
答案是不会。但是,她一定会跟龙冬冬展开惊心动魄的一次热恋。
她忍不住又想,如果是她的三位女友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样呢?岳可意大概不会有什么非份之想,她太在乎身份与分寸,生怕传出绯闻,永远是只敢想不敢说,说出来也不敢做;阮咪儿是绝对要痛爱一场的,她以恋爱为毕生追求,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遭遇激情的机会;至于陆雨,那很难说,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已婚的人,婚姻于她非但不是枷锁,反而成了放荡不羁后顾无忧的通行证。
这样想着,陈玉便不甘心起来,甚至有点愤愤不平,人的一生中不会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更不可能遇到两次同样珍贵的恋爱机会,她今后大概是不会再去桂林的了,就是去也未必会再见龙冬冬,就是见了也再找不回同样的感觉,因为龙冬冬可能已经不是龙冬冬了,他不会永远那么单纯、热情、深沉地等着她的。
陈玉为自己没有开花的爱情哀悼,感觉自己的某一部分已经留在了桂林,再也找不回来……
与此同时,岳可意正与卓越坐在北京开往大连的火车上,热烈地讨论着关于服装节花絮的采集与拍摄。他们两人的观点惊人地一致,几乎每当有人提出某种建议,另一个人就立刻可以领略并把它细化,从而又引发出更新的灵感。他们对彼此的比喻心领神会,并将隐藏的幽默感尽情发挥,在为对方的口才便给感到赞叹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妙语如珠深觉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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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为何爱上已婚的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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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的乐趣有时候可以超越任何一种具体的感官享受,因为它是不断深化并迅速升华的,会使人有如喝酒一样感到醺然欲醉,而头脑又比任何时候更加清醒。那种纯精神上的愉悦难以言喻,而在事情发生着的同时,他们自己也明白这快乐的不可重复性,因此对瞬间的珍惜更使他们将这快乐夸大了十倍。
当两个人唱和的韵律严丝合缝到了密不透风之际,便自动转入了高潮之后的潜流暗涌——谈话的内容不可避免地从纯观点的议论转换为各自经历的叙述,而这分明孕育着另一种更加刺激更加危险的可能性,即情感的攀升。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并激动万分地期待着,期待着另一个谈话高潮的来临。
可是他们的潮水在未及交汇时便提早分流了——婚姻便是他们各自不可逾越的分水岭。他们谁都不愿意率先提起自己的家庭,可又都知道他们分明不是自由而独立的,他们各自背后都拖着拉拉杂杂的一大家子人。
这是一个崇尚证件的时代,当他们讨论时尚时,各自手持的是自己的大学文凭和艺术作品;而当他们叙述经历时,拿的却是户籍本儿与结婚证。
火车转了一个弯,隆隆地向前开去;话题转了一个弯儿,却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陆雨的新茶会主题是品味“大红袍”。
茶水免费,因为无价。但是来宾需要预办明年的金卡,成为茶楼的金卡会员,即八千八百元办卡,可以在一年内消费一万两千元。
真正的茶人都知道,“大红袍”为茶中极品,生长于武夷山天心岩,统共四棵半茶树,年产量只有一斤左右,每两茶叶的拍卖价高达十万元以上。平常茶馆里所喝的“大红袍”,不过是从那四株本树上嫁接出来的第二代或是第三代,正宗的“大红袍”,普通人别说喝,就是见也没见过。因此茶会的条件虽然苛刻,却仍然趋之者众,不但要有钱,还得有名望有地位,并且是真正的茶道中人,才可以有幸参与今天的盛会——而陆雨茶会之所以久负盛名,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并不是有钱就可以成为座上宾。
茶叶是一位茶楼的熟客送的,真正的京中名流,因为欣赏陆雨茶楼的品位而特别属意于她。他曾经将陆雨的茶会比作古时名妓鱼玄机的诗会,虽然寓意里不无轻薄之意,却也不掩倾慕之情。
而陆雨向来是对所有的恭维不求甚解而照单全收的,她的理论是:每件事都有正负两面,每句话都有正反两听,每个心思都有明暗两种,所谓意识与潜意识。既然如此,何必计较?正是大智若愚,难得糊涂。
可意和卓越也参加了这次茶会。可意早已习惯了陆雨的做派,只是顾自品茶;卓越却是初次参加这种沙龙茶会,对陆雨的交际手腕十分赞叹,悄悄对可意说:“她竟然可以同时照应十几个人而不冷落任何一个,应酬得水泄不通又不显得过分热闹,简直好像设计图里常说的那句:疏可跑马,密不透风。”
可意笑:“有人喝了酒会写诗,有人喝了酒会做画,颠张狂素也都靠酒,可是陆雨,只要手中有茶,就可以把自身魅力发挥到淋漓尽致。古人形容美女‘人淡如菊’,我说陆雨却是‘人淡如茶’,有山有水有乾坤。”
卓越正想答话,恰好陆雨应酬了一圈客人转回头对可意说:“你呀,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我经营了这么多年茶楼,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正宗的大红袍,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大连,简直是打劫。”
可意笑:“你有这么风光的一个PARTY,如果不能让朋友见证,也应该很无趣吧?而且高朋满座,经商的从政的都有,铜臭冲淡了茶香,说什么也得有我这么一个卖字为生的清贫文人增添几分书倦气是不是?不然也太缺典了。我这么卖力助兴,当然应该分一杯茶慰问自己。”
陆雨失笑:“你好算清贫文人?我们私下里都把你的电脑叫做印钞机呢,每次看你打印新稿,就仿佛看见钞票哗啦啦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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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为何爱上已婚的他(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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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越有些过意不去:“无功不受禄,不如我照规矩买一张金卡吧。”
“不要。”陆雨一口回绝,“我是把你当成可意的朋友来邀请的,如果逼你买卡,就成敲竹杠了,倒好像我和可意窜通了来坑你。敲你竹杠不要紧,可是陷朋友于不义就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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