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听到了太多同情张振农的评论,这更引起了他的兴趣,一路上与祝老爷子探讨着商业银行陆续退出乡镇一事。
在院子里,与张姨见了面。与几年前相比,两位长者几乎保持了原来的模样,以前就是老人,现在还是老人,没有年轻,也没有显得更老。
侯卫东感慨地道:“张姨,以前我退休了,也想办法到郊区找一套房子,享受田园风光,这些年忙忙碌碌,眨眼间就过了。回想起来,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张姨笑,“黄瓜才起蒂,你就想着退休,还早着呢,等祝焱退休十年以后,你才考虑退休的事。”
如今岭西省委组织部长的职务一直悬而未决,祝焱仍然是热门人选,此事侯卫东看得很清楚,他的层次还触及不到如此高度,只能看看而已。
晏春平接过鱼蒌子,提着刀,在外面剖鱼。
吴波是第一次到祝家,他又是学专业出身,不擅长交际,就规矩地坐在客厅里,听着祝老爷子与侯卫东吹闲牛。听了一会,忍不住道:“对于商业银行逐步从乡镇退出一事,我有想法,从带动内需来看,农村信用社、基金会以及商业银行还是应该合理布点,省金融办在去看给省政府去过相关报告,只是石沉大海,没有反应。”
侯卫东鼓励道:“你是学金融专业的,有什么好建议?”
吴波道:“省金融办的全称是省金融服务办,挂靠在省政府办公厅,如此机约设置,不能充分发挥金融办的职能,导致金融办沦为给领导写材料的部门,收集点数据,报报表,这就是最主要职责。如果不进行改变,省金融办可有可无,直接可以从人行和银监拿数据就行了。”
“我认为,金融办应由省金融服务办改成省金融管理办,加强监管职能,省属金融国资应该由金融办管理,还可以增加对地方小额信贷、担保等机构的管理和金融对外交流职能。”
侯卫东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兼任金融办主任,工作重心放在了副秘书长的岗位上,扩大了金融办的职权,对他没有决定性意义。吴波情况不同,他是省金融办常务副主任,金融办权利扩大,他的份量将会大大增加,因此,他一门心思想游说侯卫东。
侯卫东没有轻易附和,道:“省金融办扩权,那么银监部门做什么,是不是对金融过度干预。”
几人在楼下聊着男人们的话题,祝梅回到楼上,她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在她身旁小桌上,摆着一张照片,这是她和李晶、小丑丑的合影,背景是白宫。
第778章 集资(下)
吃了午饭,侯卫东带着晏春平和吴波这才前往铁州龙堂县。在告辞前,侯卫东在院子里给祝梅发了一个短信,道:“我有事走了,祝愉快。”
祝梅心不在焉地坐在画板前,听到短信声,便拿了起来。她在赴美治疗前一直依赖手机与外界交流,对短信敏感得紧,看罢短信,走出门,站在走廊上,见到侯卫东正与爷爷在握手。
五人出了院门,沿着小河前往公路,冬日多衰草,河水浅且清。侯卫东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之中。
吴波中午喝了几杯酒,趁着与侯卫东单独相处的时机,说话也就放开了,道:“秘书长,岭西金融办很尴尬,在很多省份,对地方金融机构的监管权都归金融办,而我们是归财政厅,这是对金融办职能的弱化。”
侯卫东没有回答,认真听着。作为金融办主任,他对于金融很陌生,听一听吴波这种资深人士的建议很有好处。
“省金融办应该是金融管理办,管理和服务只差两个字,职能大不一样,而且,金融办现在属于省政府办公厅,多数省份都是直属于省政府。”
侯卫东边听边行,要上主公路之时,他这才接了吴波的话头,“金融办的产生与98年成立的大区行有关,也与今年启动斩农信社改革有关。”他举着手指,道:“金融办要制定本地金融业的发展规则,综合研究促进本地金融发展的地方政策;协调金融机构,为当地经济提供金融支持与服务,定位还是在协调。”
当了金融办主任以后,侯卫东也下了功夫,如今并不太外行,他听吴波说了许久,在最关键的地方发出了自己的观点。他作为金融办主任,他的观点就是金融办的观点,吴波作为副主任,他的观点只能代表他个人。
吴波见自己的意图完全没有被侯卫东接受,仍道:“秘书长,如果不重新定位,金融办就可有可无,沦为边缘机构。”
侯卫东道:“目前各地金融办正在进行探索,小额贷款公司、融资性担保机构进行市场监管和风险处置,培育和监管产权交易,柜台交易市场等区域金融市场,这几项职能暂时还不能拿到金融办,水到渠才成,水未到,渠不成,这事得等待时机。”
吴波是省政府有名的金融专家,在人民银行工作多年,素来自负,侯卫东从来没有在金融部门工作的经历,这让他自然而然在专业上对侯卫东有所轻视。此时自己的意见完全没有影响到侯卫东,让他气馁又失望。
走上主公路,侯卫东道:“金融办的职能可以摸索,但是不必急于改革,下一步如何走还得请吴主任多研究。今天我们的工作重点是振农集团,这事你有什么看法。”
吴波有了情绪,就不愿意深入交谈此事,道:“张振农就是非法吸储。”
侯卫东在地方工作多年,对社情民意知道得颇为清楚,道:“从2000年起,国有银行进行了商业改造,乡镇市场运营成本高,盈利性较差,农业银行、工商银行的分理点大面积收缩,这才是张振农事件的背景,不认识到此事的背景,就不能很好把握立场。”
吴波听见侯卫东带着倾向性,忍不住道:“情有可原,法无可恕。”
侯卫东道:“话说起来简单,可是情为什么可原,法为什么无可恕,坐在办公室是无法准确了解,还得到实地走一走,否则总是看瓶中花,看得清楚,却无香无质。”
进入了铁州境内,侯卫东透过车窗,看着远处的群山,思绪不觉回到了那一日,在那一日,他驾车与郭兰飞驰进入群山,渡过了经常回忆的一天一夜,此情此景,让人恍然入梦。
小车从高速路上飞奔,从铁州城区开过。
从高速路上可以看见铁州城内的高楼。高楼足有十几幢,约莫在二十多层,在中午的暖阳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岭西,除了岭西市,就数铁州的高楼最多。
以前在益杨开发区之时,在高速路口修了几幢楼,当时觉得挺不错,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整个设计还是差了档次,预留空间不足,房屋密密麻麻,楼房外形不够讲究,没有预留空调位置,外阳台也朝着大街。如今一下益杨高速路口,满眼都是楼上晾晒的衣物,给人感觉很是凌乱。楼已建成,无法推倒重来,这让侯卫东深觉遗憾。
两辆小车驶离铁州以后,很快进入龙堂县新区。
龙堂县是距离铁州最近的县,与沙州的益杨县差不多,总体上来说,龙堂县的经济和城市建设略强于益杨,但是两个城市没有级差,仍然在一个水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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