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次爽约,让小佳很不高兴了,电话里就耍起了小性子。
侯卫东在电话里装作很高兴的样子,道:“小佳,听说你要到市党校学习,肯定是要进步了,祝贺你。”
小佳还是“嗯”了一声,道:“没有意思。”
侯卫东继续做思想工作,道:“你别生气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个星期我一定回来,不回来是小狗,好老婆,你就原谅我吧。”
小佳身为沙州建委办公室副主任,对于应酬之事她其实是理解的,此时,她的小性子也使得差不多了,幽幽地道:“老公,我就是想天天和你在一起,以前这种感觉还不是特别强烈,最近这一段时间,也不知怎么搞的,看到别人一家人在院子里散步、玩耍的,我心里就难受,老公,这个星期一定要回来,我们两人还是去跑跑,争取早一点调上来。”
“三年调回沙州”,是侯卫东给陈庆蓉的承诺,可是三年时间已经到了,侯卫东的想法却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在益杨这三年,他慢慢地开始融入到益杨县的官场,曾昭刚副县长、秦飞跃主任、朱兵局长都成了关系密切的好朋友,他在副镇长岗位上,只要不出错,往上走的机会很大。
可是,调入沙州城关镇,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想到这一点,侯卫东就对调动之事有些敷衍。
另外,在青林镇,碎石场和即将开业的条石场,将给他带来颇为丰厚的收益,如果调到沙州,摇控指挥,毕竟不如直接管理有效,更何况,现在许多事情都有变数,如兴平村条石场正在筹建中,还没有完全搞定,而上青林碎石场还面临着黑社会势的侵扰。
侯卫东的思绪就乱纷纷,剪不断,理还乱,难以下定离开的决心。
更为难的是,他不想回沙州的想法,还无法给小佳说,如果说了,对于一心想着团聚的小佳,不啻一个沉重打击。
难怪古人会叹息鱼和熊掌无法兼得。
侯卫东继续说党校的话题,道:“我也上过一期党校,后来听任林渡来说,我们十个公招生只是陪衬,是县委赵书记特别申请的,真正的主角其实是那些后备干部,这一次调整班子,那一批后备干部就提拔了好几个。”
小佳的注意力终于被分散,她道:“这次还是女干部班,我都参加了一次,没有什么意思,建委还是男人的天下,特别是哪些学专业的骨干,在工作岗位磨几年,都有好的发展,我这种非专业的女同志,很难往上走。”小佳毕业之后走得很顺,但是到了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上,继续进步就有些难度了,因此也很有感慨。
她又道:“前天的岭西日报上有一则新闻,海山市成立了园林绿化局,是与建委平行的单位,如果沙州市组建园林局,看我能不能在园林局争取一个好职位。”
侯卫东有些惊异地道:“建委可是好单位,大家挤破脑袋都想进去,你怎么想到要走。”小佳声音有些疲倦,道:“建委的事情太复杂,干起累得很。”
小佳情绪颇为低落,侯卫东安慰了一阵,才稍稍好一点。
挂断电话,侯卫东就开始发呆,心道:“看来小佳也有心事,我以前一直没有觉察,真是失职。”
想了一会小佳,他的思路又转到兴平石场,晏道理在兴平村确实有些威信,当他与李晶签下了以石头换桥的协议以后,就开了全村的动员会,河左岸的公路就开始动工了。
这条公路原本就在平地上,只要将田土调整好,公路线形很容易就拉了出来,侯卫东来开会之前,抽空去看一趟,几天是境,他已经顺着拉出来的线形,接近了河岸。
思路飘过了兴平条石场,又不由自主就飘到黑娃身上,他骂了一句:“真他妈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可是,这条讨厌的蛇已经缠了上来,上青林石场不得不接招。
正在胡思乱想中,传来一阵清晰的钢琴声。
小楼距离音乐系的琴房有一些距离,平时听到的都是断续隐约的琴声,而这一阵琴声,格外清晰,就如在耳边一样,琴声初期零落而断续,过了一会,便开始有连续的段落。
循着琴声,侯卫东站在了阳台上。
琴声是由隔壁房间传出来的,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就听见郭兰高兴的声音:“爸爸,声色非常好,我喜欢。”郭教授道:“我和你妈早就想给你买琴了,只要喜欢就好。”郭兰声音中充满了喜悦,道:“爸、妈,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隔壁一家人其乐融融,侯卫东似乎也被感染,他又听了一会琴声,才回到客厅里。
第二天,侯卫东继续开会。
上青林场镇,曾宪刚继续上路,十几个小伙子,提着清一色的木棍,坐着大货车后车厢里,隐蔽得很好。
货车不快不慢地向着三叉路开去,开到了益杨县城,一路无事,在城郊一个偏僻处,大家休息了一会,便掉转车头,朝三叉路口走去。
按照曾宪刚的说法,他们是采取小鬼子的战术——巡查交通线。
刚过了三叉路,来到了一个比较大的转变,就听到一阵打骂声,坐在驾驶室的曾宪刚瞳孔一下就收紧了,回过头,通过车头后面的小窗子,道:“小声点,前面有情况。”
后面车箱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曾宪刚道:“大家不要慌,分为两队,包抄他们。”分组跳车、两面包抄,这是曾宪刚为了应付公路上的打斗,训练了十几次的战术动作。
货车刚转弯,就看到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一辆货车,司机已经被拉了下来,手臂流血,三个人手持着砍刀,将他逼到一旁。
一人提出一个菜油桶,将里面的液体朝车头上倒,司机在一旁大骂,“哪个敢烧车,老子就要跟谁拼命。”但是在三把锋利砍刀的逼迫之下,强壮的司机也不敢硬冲。
货车停下来之时,曾宪刚眼睁睁看着一个烟头被扔上了货车车头,一阵大火轰然而起,司机再也不顾砍刀的威胁,弯腰就去捡石头,还没有立起身,三把砍刀就劈头盖脸地砍了过来。
一时之间,鲜血迸流。
曾宪刚跳出车门的同时,坐在车厢后面的年轻人,全部吼叫着站了起来,他们从车厢左右飞身而下,就朝着烧车人冲了过去。
正在打砸抢的分子没有料到会突然杀出程咬金,他们也是惯常打架的角色,提着刀子,就准备迎战。曾宪刚这一边人多,左右两路,将杂皮们就围了起来,他们手中的棍棒比刀子要长,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响声,杂皮们就开始惨叫了起来。
曾宪刚脸上带着一道伤疤,还有一个黑色的眼罩,他看见这些带刀人,仿佛又看到了哪一个血腥的夜晚,眼中就开始喷出复仇的怒火,一个瘦高的流氓迎着曾宪刚冲了过来,他已被打了好几棍,见同伴都在四处逃窜,急眼之下,慌不择路,就朝着曾宪刚冲了过来。
曾宪刚手起棍落,迎着他的脑袋就敲了过去,瘦高个子想用刀子去格这一棍,不料这一棍势大力沉,刀子被打掉在地上,瘦高个子怪叫一声,向侧面冲过去,想逃跑,曾宪刚抡起棍子,对他的小腿就是一下,这一下打得十分的结实,那个瘦高个子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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