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流_小桥老树【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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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到统一关灯时间,操场上依然人影晃动,侯卫东就道:“若山上的流氓被捅成重伤,一定要从莲池经过,才能到校医院,我们守在莲池,观察一会,若没有人受伤的人过莲池,说明伤情不重,我也就安心了。”因为最近的医院是学院附属医院,到附属医院则必须要经过莲池,侯卫东就准备在莲池里观察动静。

  来到莲池旁边的一个小吃店里,里面有十几张桌子,全被情侣们占据了。小吃店有一对音箱,这是老板最喜欢的设备,他一如既往地放着那首已经听得烂熟的老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美丽又大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啊,辫子细又长。”

  莲池的老板认识侯卫东,就热情地上来招呼,他见到侯卫东和小佳牵着手过来,便笑道:“侯卫东,这是你的女朋友吗,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才带出来,你小子还藏得深。”

  沙州学院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学院,向来不提倡学生谈恋爱,特别是学生干部谈恋爱更会受到院方无情打击,侯卫东是颇受器重的学生干部,三年来,为了掩饰恋爱事实,侯卫东绞尽了脑汁,莲池店的老板和侯卫东熟悉,且认识小佳,但是没有想到两人居然是一对。

  莲池老板从里屋给侯卫东和张小佳搬了一张茶几,又取过两张小板凳,利落地点了几样侯卫东常吃的菜,又忙着去给另一对离开的情侣结帐。

  两人在莲池吃过东西,见没有伤者经过,侯卫东稍稍平静,小佳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小吃店的歌曲又传来了老狼的声音:“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为了做了嫁衣。”

  莲池老板拿出一包红塔山,这是学生们能抽到了的最高档的香烟了,递了一支给侯卫东,道:“抽一支,益杨党政机关来学院选拔,听说你考了第二名。”

  “嗯。”

  “你小子前途无量,以后当了官,别忘记了老大哥。”

  侯卫东挤出了一个笑脸,道:“什么前途无量,也就是找个工作。”莲池老板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我有一个表哥在益杨县委,要不要给你走走关系。”侯卫东此时心思还留在山上,也没有心情和莲池老板聊天,就道:“算了,等报到以后再说。”

  邻桌几个男子喊道:“老板,算帐。”莲池老板站起身,笑道:“找熟人走关系,可以分到城里,若把你分到胡坪、青林等大山沟,进城都要走三个小时,那就真是上山下乡了,若要找人走关系,给我说一声。”侯卫东敷衍道:“谢谢了。”

  等到莲池老板走了,侯卫东发现手上有些小口子,想来是从山上跑下来,被杂草划伤的,就问道:“小佳,你被划伤没有。”小佳正在看着桌上一盘花生米发愣,闻言往下看了看,她“啊”地叫了一声,眼泪水就一滴又一滴地往下掉,侯卫东低头看去,只见小佳的小腿上被杂草拉出了纵横交错的无数条细口子,细口子上渗出了细小的血珠,一串串的在雪白的皮肤上分外的显眼。

  第4章 疯狂之夜(四)

  小佳的眼泪滚落如炒得焦脆的碗豆,砸在地上似乎“叭嗒、叭嗒”直响,侯卫东心里忽然焦虑起来,在山上,他肯定刺伤了人,可是到底刺到哪里,伤情如何,皆心中无数,若将人刺死,麻烦就大了,这个念头始终缠在他脑中,让他心里发虚,也就没有心情去安慰抽泣中的小佳。

  两人就这样呆坐着,恰好在这时,莲池北端传来一阵哭声,一个看起来喝醉了的女子伸手抓住一位身材颇为高大的男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要跟着我走。”那个男子侯卫东认识,是传媒系的帅哥,也是出名的大众情人,他看上去很清醒,尴尬地似图带女友离开,却没有成功。

  离别之夜,哭几声实在正常,莲池里坐着多是准备各奔一方的情侣们,见到此情此景,也不劝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中,幸福的生活相似的,分手的痛苦却各有各的不同。

  沙州学院虽在号称充满着爱心,却满是惩罚人性的规定,十一点,各楼的灯同时熄灭,三三二二的老师如临大敌,在操场边、树林里搜寻,将难解难分的情侣们劝回了寝室。

  侯卫东见山上的人没有出现,心中稍定,则可判断山上青年没有大碍,他握紧了小佳的手,道:“熄灯了,回吧。”

  当各楼的灯光熄灭以后,守在排球场外的副院长济道林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对着保卫处的胡处长道:“你的人准备好没有,记住,这是非常时刻,要以教育为主,实在闹得历害的,你记住名字,明天扣发毕业证。”胡处长知道离别之夜将有许多毕业生将疯狂发泄,也是考验保卫处工作能力的时候,为此,他特别提出了保卫方案,动员了各系有威望的老师,组成了许多小组,分散到各楼层中,以此来控制事态。

  济道林副院长看过时间,刚刚把手放下,排球场东面的法政系和传媒系男生楼最先发难,一只水瓶不知从那个窗口扔了出来,在地面上发出了“砰”地一声,水瓶的破裂声就是一声信号,法政系和传媒系的毕业男生们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迎这个离别之夜的最后狂欢。

  侯卫东寝室里共有五人,蒋大力、陈树、刘坤、钱海洋和侯卫东,蒋大力等人手里拿着烂桶、墨水瓶等能够发出巨响的东西,听到水瓶爆开的声音之后,如吃了兴奋剂一般,朝窗外一阵猛砸。

  侯卫东一直想着小山之事,如果将人捅死了,后果如何,对于法政系的学生来说,心里实在清楚得很,就算是正当防卫,不用负刑事责任,也将影响到自己的分配,或许将极大地影响到自己的前程。他有些漠然地看着陈树将用了四年的从来不保温的水瓶砸了下去,却没有心情将自己脚下放着的大桶往下扔。

  保卫处胡处长尖利声音在楼底下响起,“谁扔的,不想要毕业证了。”胡处长这种威胁每年都要响起一次,其苍白和无奈早就被同学们摸得一清二楚,回应他的是几乎所有窗口飞出来的各式杂物。

  很快,排球场另一侧的女生楼也开始响应,但是她们的劲头远不如男生楼,只有一些小物件叮当地落在地上,只是女生有另外的终极武器,她们的喊叫声如轰炸珍珠港的日本飞机,将沙州学院的天空刺得千疮百孔。

  类似于骚乱的炸烈声持续了几分钟,随着四处响起各系老师或慈祥或严历的声音,窗口扔出的杂物渐渐少了,楼道上各系主任带着大小干部和老师也开始在各个房间里窜来窜去,苦头婆心地做着工作,不时地将香烟发给熟悉的同学。

  第一波次的狂欢就算结束了。

  蒋大力意犹未尽,等到守在宿舍的民法老师一走,他就对侯卫东道:“东瓜,发什么呆,你的桶还没有扔出去。”侯卫东不想让人瞧出异常,就笑道:“等老师们走了,我来当发起人。”个子矮小的陈树鬼点子最多,他溜出了寝室,一会就提了两个水瓶过来,进了门,他一阵大笑,道:“胖子攒了两个水瓶,准备等一会再扔,我把他偷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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