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流_小桥老树【完结】(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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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位记者道:“你就是刚成空间老板啊,你那个店卖得火,我正准备装新房子,能否打个折。”

  “我们店里都是明码标价的,你是卫东的熟人,就打八点折。”

  曾宪刚虽然常年在岭西,可是接触的都是生意人,并没有机会接触到政府官员、报社记者等社会主流,论起社会地位,还属于有钱还无势的那一类富人,换个角度来说,他的钱还没有多得可以成为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的地步,还没有融入岭西的主流社会。

  他刚才对侯卫东提起“县委书记没有位置之事”等话,只是听宋致成一位隔房表哥吹牛,自己其实也并不认识省政府的人,此时见到了岭西报社的人,也就主动结识。

  曾宪刚的小心思,侯卫东看得清楚,对于曾宪刚的变化,很有几分高兴,道:“王主任是资深记者,我建议你到报社给刚成空间打打广告,有岭西日报的宣传,生意肯定会一日千里。”

  曾宪刚道:“那就请王主任多关照。”

  王辉对于曾宪刚没有多大兴趣,他应付了几句,道:“这几天我在收集一些信息,如果我估计得没有错,在九月份召开的十五届四中全会将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我想到沙州来搞一个调查。”

  侯卫东是周昌全的专职秘书,为了应对周昌全随时可能的提问,他天天都要看人民日报、看《求是》等杂志,以增加自己对大政方针的把握,提高说话力度,听到了王辉的话题,很有兴趣地道:“欢迎王主任到沙州,前年你的一篇文章,让省里下决心关掉了许多没有价值的开发区,这一次的调研,想必能对岭西省国有企业改革又出金点子。”

  王辉笑道:“别捧我,捧得高,摔得痛,我有几斤几两,心有数。”又道:“如今有份量的宣传部门都在大谈国有企业改革,按照惯例,其实都是为了十五届四中全会吹风,我看到了一个统计数据,全国16874家国有大中型工业企业中,亏损户有6599家,即使是盈利企业,相当一部分是在不提取基本折旧,不向技术开发投入、欠缴税金和拖欠贷款本息的情况下才有微利,这种情况很普遍,如何让国有企业走出困境,就是四中全会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侯卫东虽然也天天看人民日报,他毕竟阅历浅些,又不是专业新闻人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他顺着王辉的话题道:“沙州情况与全国的情况基本一致,不谈生产经营,连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多数的医疗费用也报不了。”

  王辉道:“我山西大同煤矿,从工人到矿长,每人每月只能发放二百三十元工资,他们的口号是人人二百三,苦战渡难关,大同煤矿举世闻名,都是如此举步维艰,我想在岭西省找一个典型来解剖,下午就想到了你,没有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就真的遇见了。”

  侯卫东郑重地道:“虽然还没有给昌全书记报告,我还是大胆作回主,欢迎王主任一行到沙州调研,为沙州工业企业脱困解贫出谋划策。”

  王辉笑道:“我没有三头六臂,哪里敢妄言之计,只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整理、收集资料的工作,有一点心得,晚上我就把近期收集的几篇文章传到你的邮箱,你认真读一读,改天我们再确定采访调研内容。”

  王辉与侯卫东等人交谈的时候,曾宪刚插不上嘴,他静静地听着几人交谈,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之下,倒显得很深沉。

  吃过晚饭,侯卫东与王辉、曾宪刚等人挥手告别,开着车,回到了家中。与小佳聊了一会天,打开邮箱查看了王辉传来的文章,侯卫东又在网上进行了搜索,将相关文章都贴在一起,做了一个专辑。

  忙着这些事情,侯卫东暂时就将岭西的李晶以及肚里的孩子忘掉了。

  星期一,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斜斜的阳光,生活固执地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侯卫东早早地起了床,洗漱完毕,与小佳说了些温存的话,便离开了家门。

  尽管昨晚一直在看文件,将李晶暂时忘掉,可是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李晶的身影又从空中飘了过来,顽强地出现在侯卫东的脑海中。

  这位曾经与侯卫东毫无关系的女人,偶然的原因让他俩发生了交集,又由于有了亲骨肉而永远与侯卫东联系在一起,成为彼此生命中无法分开的人。而侯卫东不能给李晶以任何承诺我和名份,虽然李晶也并没有索取过,但是侯卫东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异常沉重,往日轻快的脚步变得稳重了许多。

  “我从骨子里还是一个传统的人,没有当坏人的素质。”侯卫东自我感叹道。

  司机马波等到侯卫东上车,道:“侯主任到省党校深造以后,比以前更稳重了。”侯卫东故作轻松地道:“就是在党校混了两天,没啥意思。”

  到了市委大院,隔着很远就见到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站着,蹲着,还有的人手里拿着纸写的标语,标语上写着:

  “我们要生存,我们要吃饭。”

  “三月没有发工资,半年没有闻肉味。”

  马波很有经验,见到这些人,小车未停也未进入大院,而是沿着公路直走,绕到了后面的一个隐蔽的小门,进入了大院。

  秘书长洪昂站在了办公楼走道前,一边等着周昌全,一边与副秘书长曾勇说着什么,等到周昌全过来,他便迎了过来,道:“外面是沙州水泥厂工人,我已让厂长李东阳立刻过来,太不象话了,有事情可以谈,怎么能够三天两头来堵市委。”

  周昌全脸色也不好看,道:“我看清楚了标语,生存与吃饭,这是共产党执政的社会,怎么能出现这种标语,乱弹琴。”

  洪昂脸色不太好看。

  曾勇主动地道:“周书记,我通知公安机将标语收了。”

  周昌全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让李东阳过来劝。我听说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水泥厂有一个工人好几月没有吃肉了,为了让儿子吃饭,跑到菜市场去偷,被发现以后,用刀捅了人,有没有这么回事?”

  洪昂道:“有这事。”

  周昌全道:“工人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也不会到这里来闹,你让步市长也过来,他是常务副市长,市委要听一听政府的打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水泥厂厂长李东阳接到了市委办的通知,在办公室里磨蹭了好一会,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了市委门口。

  “回去吧,在这里也没有用。”厂里效益不好,厂长李东阳站在市委门口,苦口婆心却毫无底气地劝着大家,虽然是初春,他还是觉得浑身是汗,就不停地用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市委门口的工人们都是冷眼看着李东阳,没有人搭理他,尽管这个厂长也不算坏,小车只是破烂的桑塔纳,三天两头地进修理厂,害得厂长李东阳不时在骑着自行车上班。

  可是效益不好,李东阳就算是再俭朴,在工人眼里也没有威信,一位工人道:“李厂长,你把我的工资发了,我立刻就回去上班。”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道:“东阳,我的药费有八千多了,你再不报药费,我只能跳楼了,行行好,东阳,我们还在一个车间工作过,把药费给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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