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圈子里,易中岭就没有上场的资格,甚至大家连礼节性的招呼都没有,他也不生气,站在黄子堤身后,有滋有味地看着众人打牌。
侯卫东对打麻将没有兴趣,好歹应付完了这个差事,已是凌晨一点,结束之时,他输了六千多块钱,黄子堤赢了一万一千多元,老孔略有盈余,季海洋则成了最大输家。
侯卫东正站在伸懒腰,黄子堤道:“卫东,我们聊几句。”
走到隔壁的茶室,侯卫东暗道:“黄子堤带着易中岭一起到财税宾馆,难道就只是看打牌,十有八九是涉及到成津什么事。”
黄子堤很随和、亲切地与侯卫东并排而坐,道:“你到了成津,工作开展得不错,市委对你的评价很高。”
“成津财政是吃饭财政,而需要办的事情太多,手长衣袖短,困难不小。”
黄子堤轻轻拍拍侯卫东的肩膀,道:“发展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一定要把握这一点,周书记将你派到成津去,就是让你杀出一条血路。”
又道:“成沙公路筹备得如何?”
“我与省发展银行的郑朝光董事长商谈过一次,有意向性的货款协议,问题应该不大。”
益杨新管会曾经得到过郑朝光的大力支持,省发展银行收益也很不错,侯卫东当时已由祝焱秘书变为新管会主任,与郑朝光多次见面,双方有了良好的合作基础。这一次,侯卫东为了修成沙公路找到郑朝光,双方基本上是一拍即合。
黄子堤点了点头,道:“只要有了资金,事情就好办了。”他收敛了笑容,目视着侯卫东,道:“成沙公路分为几个标段。”
“五个标段。”
黄子堤轻描淡写地道:“易中岭,你是熟悉和了解的,他在企业工作多年,经验丰富,现在虽然是私营企业,还是为沙州财税作了贡献,这一次成沙公路,你能不能让他来做一个标段。”
“易中岭果然是有目的。”
此时,黄子堤抛出了真实意图,这就让侯卫东很为难。
从情理上来说,黄子堤是市委副书记,对侯卫东也是青眼有加,颇多支持,当年如果没有他大力推荐,侯卫东也不能当上周昌全的秘书,他提出来的事情,只要不是过于违背原则,侯卫东一般都要执行。
只是,侯卫东对易中岭此人很了解,了解得越深,警惕就越深,他想了想,道:“黄书记,易中岭以前一直在从事食品行业,恐怕他对工程建设不熟悉,成沙公路建在复杂路段上,逢山开山,逢沟架桥。”
黄子堤很耐心地解释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易中岭下海以后,他的企业发展得很好,旗下就有一家建筑企业,资质上、技术上没有问题。”
侯卫东心里格外矛盾,一时难以下定决心,含糊地道:“成沙公路具体方案还没有完全确定,黄书记,等方案确定下来以后,我一定及时过来汇报。”
黄子堤见侯卫东答应得不痛快,心里就略为不快,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们是私下聊天,不说大道理了,只聊人之常情,人嘛,总是要讲感情的。你是益杨出来的人,照顾益杨企业也在情理之中。”
侯卫东在心里激烈挣扎着,他还是没有立刻同意易中岭进入成津,只是道:“在既定方案中,成津要对五个标段实行公开招标,到时请易总到成津来参加投标。”为了缓和气氛,他特意将易中岭的称呼变为易总。
黄子堤斜着眼看了一眼侯卫东,道:“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建议,你自已看着办。”
第480章 斗法(下)
煲了一锅靓汤,正在有滋有味在喝着,忽然间飞进一只苍蝇,这种感觉让人恶心。
侯卫东此时就是那位喝汤之人。
上了楼,轻手轻脚地开门,不料防盗门从里面反锁,侯卫东手刚触到门铃,又缩了回来,他拿出手机给小佳打了电话。他的本意是尽量不惊动家里的二老一小,不料小佳顺手把手机放在了客厅,手机便在客厅里嘶声哑气地吼了起来。
等到侯卫东进门之时,陈庆蓉已经站在了客厅门口,她睡眠不太好,刚睡下,就被手机声吵醒,来到客厅见到了女婿夜归,心里便很不舒服,道:“这么晚才回来,以后早点,别把小囝囝吵醒了。”
侯卫东抱歉地道:“妈,把你吵醒了。”
女婿半夜归家,十有八九是在沙州吃喝玩乐,陈庆蓉想套套侯卫东的口气,道:“听说成津的路都是山路,你最好别开夜车。”
“我下午就到了沙州,晚上在财政局吃饭。”
陈庆蓉心道:“果然在外面吃吃喝喝。”口里道:“以后早些回家,少在外面吃吃喝喝,别让家里人担心。”这句话虽然说得平淡,但是其中的不满意还是表达得很明白。
与黄子堤一席话,让侯卫东感到特别为难,一路上,都在进行着思想斗争,此时听到陈庆蓉带着些责备的话,也不是很入耳,可是陈庆蓉暗暗的指责无可挑剔,就道:“我以后尽量早些。”
回到了房间,小佳见侯卫东脸色不太好,道:“别理我妈,她一天就是瞎操心,不过出发点还是好的,她是在关心你。”
“你妈说的在理,这么晚回家确实不好,影响家里人休息。”
陈庆蓉回到了寝室,把蒙头大睡的张远征推醒,道:“老头,侯卫东现在才回来,不太对劲。”
张远征睡得稀里糊涂,道:“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陈庆蓉生气地道:“你一天就知道睡,现在一点多钟,侯卫东才回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耍了,光是喝酒打牌倒也没有什么,如果去找小姐,就麻烦了,现在社会上的人太复杂了。”
张远征翻了个身,继续睡,“侯卫东是县委书记,难道还会进那些场所。”
“他当了官,社会上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又多,我担心他在外面有女人。”
“在外面有女人,他就不回来睡觉了,快睡,别发神经病。”
陈庆蓉睁着眼,盯着天花板,心道:“女婿太能干也不好,还得为女儿担心吊胆,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省心。”
侯卫东与小佳温存了一会,不由得又想起了黄子堤所交待的事情,可是易中岭那一张充满着阴险的脸总是在脑海中漂来荡去,让他心里格外不安。
脑海中一个声音道:“黄子堤是市委副书记,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势必会得罪他,这在官场上是极不划算了,而且,自己能给周昌全当上秘书,他还是出了力的,现在翻脸不认人,也不太好。”
而另一个声音道:“易中岭是什么人,你是很清楚的,难道为了黄子堤,就要与这种人合作,而与这种人合作,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只要监督得好,制度健全,易中岭也不一定就会闹出乱子,不必想当然地下结论。”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易中岭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企业家,而是一个蛀虫。”想着离奇的纵火案以及杀人案,他又加了一个定性,“他还是一个杀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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