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之何?”
何总长便笑,且学着王先生的声调道:“佛云:不可说,不可说呀。”
王先生便不说了,副理事长便算了王先生。
邢楚之这才泄了气,嗣后再不多说一句话了。
接下来,众人把自己手上的银行收据都向理事长朱明安当面做了交割,又就招聘训练所员、定制器具、更换填印正式本所股票诸事,议论了一番,定下了一些原则,会议遂告结束。
会后已是午夜11时了,与会者都饿了,朱明安便以理事长的新身份,请大家到对面的“大兴楼”吃了夜酒。席间,由于婉真出面,招来几个妖冶的歌女侑觞,包房里一下子灯红酒绿,笙管嗷嘈。除了于婉真和白牡丹两个女人,其余男人们大都放肆地笑闹起来,就连何总长和那位王居士也被歌女搞得神魂颠倒,被歌女捏着鼻子灌了几杯酒。
邢楚之连副理事长都没当上,心中自是不快,对于婉真恨恨的,便拥着年轻漂亮的歌女,不断喝酒,且把当夜要去郑公馆和于婉真共宿的事忘光了,散席时公然带着那歌女去了自己的办事处。
于婉真知道邢楚之是故意气她,却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还笑着和邢楚之打趣,要邢楚之玩乐适当,别累坏了身子。
然而,在车上一路同行,看到邢楚之的手堂而皇之地插到那歌女薄如蝉翼的红纱衣裙里时,于婉真却禁不住一阵恶心,觉得邢楚之简直不是个人,因而,没到公馆,在赫德路口就拖着朱明安早早下了车。邢楚之在车里和她招呼,她也没理……
第十章赫德路上夜风轻拂,灯光灿灿。灯光五颜六色,多且杂,远的近的,明的暗的,闪烁的抑或不闪烁的,像都糅于风中,一古脑地向面前涌。于婉真便真切地感到了都市之夜的纷乱。天空也是纷乱的,不太黑的空中有朵朵白云在疾速涌动,当头的月亮时而被云朵裹住,有时半天都露不出脸来。
于婉真拥着朱明安缓缓在街上走着,痴痴地看着天空说:“明安,还记得咱们老家的夜晚么?天上也是这么亮,星星比这里要多,有蝉鸣,还有蛙声,可却总让人感到静,不像在城里这么纷乱。”
朱明安颇不经意地说:“我觉得到哪都差不多,就是在日本也是一样。”
于婉真叹了口气:“你这坏孩子,离家也好多年了,就一点都不想家么?把你妈他们都忘了?”
朱明安说:“没忘,却也不怎么想……”
于婉真道:“你咋不想你妈呀?我都想呢!你妈可真算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我对她比对你姥姥、姥爷还亲。你妈大我整20,我出生时她已出阁了,嫁了你爸。
我落生那天,她回来了,你姥爷见我是女孩,不想留,就把我放到村头的小河边。
是你妈把我抱了回来……”
朱明安说:“这我知道,我妈早就和我说过的。”
于婉真又道:“给郑督军做八姨太,也是你妈拦的,可没能拦住……”
朱明安说:“真拦住倒不好了,那就没有你的今天,也没有我的今天了——今天咱混得多好!过两天交易所一正式开张,咱就等着发大财吧!”
于婉真却不谈交易所,只道:“过几天咱回趟家吧,看看你妈!”
朱明安迟疑了一下说:“小姨,怕不行吧?交易所一旦开了张,你我就都走不了了……”
于婉真想想也对,便道:“那就叫你妈先到咱这来吧!我们好好孝敬孝敬她,也让她看看你的这盘大买卖!”
朱明安不好意思地说:“这盘大买卖哪是我的呀?还不都是小姨你的!没有你一手操持,我能成啥事呀!”
于婉真停住了脚,搂住朱明安亲了一下:“你知道就好,在这世界上,小姨心里只有你!”
朱明安这才注意到于婉真嘴里的酒气很重,举止也有些异样,心里怦然一动,搂住于婉真的腰肢,问于婉真:“小姨,你心里真的只有我么?”
于婉真点点头,先把一只手放在朱明安脸上抚摸着,后又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你就在这里,白日黑夜都在这里……”
朱明安情不自禁地紧紧抱住了于婉真,把于婉真的脚跟都抱离了地,口中喘着粗气说:“小姨,我……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你过去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这时,一辆汽车迎面开过来,车灯的灯光几乎都打到了他们身上,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白亮,二人一惊,把紧贴在一起的身子分开了。
汽车过去之后,朱明安马上又把于婉真拥在怀里,一边用汗津津的手去抚弄于婉真圆润的肩头,一边垂首去亲吻于婉真裸露的脖子和胸脯,嘴里还梦呓一般的喃喃着:“小姨……小姨……我……我日日夜夜都梦着你呢……”
于婉真把鬓发垂乱的脸颊紧贴到朱明安身上,泪水骤然涌出眼窝,哽咽着说:“小姨又何尝不……不是日日夜夜梦着你呢?可……可我终是你的小姨,我……我想你这样,却……又怕你这样,真的,我怕……”
朱明安吻去了于婉真眼中的泪:“别怕,这有啥可怕的?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不说,谁还会知道?!”
于婉真仰着朦胧的泪眼看着云朵飘动的夜空,轻声道:“天知道,地知道,日后大家也都会知道……”
朱明安叫了起来:“那也不怕!如今早不是封建时代了,谁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就是要……”
于婉真用手捂住了朱明安的嘴:“别……别在这大街上又喊又叫的,快回去吧!”
回到家,脱了衣服洗澡时,于婉真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这才为方才街上那一幕后悔起来: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主动往朱明安怀里送?朱明安是她嫡亲外甥啊,她这么着姐姐和世人还不把她骂做淫妇?!世上的男人并非只有朱明安一个,她咋就这么糊涂!
在浴盆里泡着,下意识地用手撩着温热的洗澡水,往身上浇着,又恨起邢楚之来,觉得今夜这一幕大半是邢楚之造成的。不是邢楚之气她,和那歌女乱来,也不会勾起她炽热的情思——当然,还有酒。因着股东会开得好,让她如愿以偿,她便多喝了几杯,这差点儿坏事。
值得庆幸的是,方才这一幕是在大街上发生的,她终还没和朱明安做那事,这就好,这就证明她还不是那种乱伦丧德的淫妇。事情还有挽回的希望,她能拯救自己,也能拯救朱明安。
不曾想,于婉真想断然结束此事时,却结束不了了。
于婉真洗澡时,朱明安就在门外焦虑地等着,还隔着一扇门和于婉真调情,口口声声唤着亲小姨,好小姨,要进去给于婉真搓背。
于婉真心突突乱跳,不由自主便把赤裸的身体转了个向,背脊对门,怯怯地说:“明安,你……你回房睡吧,天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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