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孬种,只为自个?"
宝川吼道:
"冤枉你啦?三子哥的话句句实在,没骨气的,不配当师兄!不管他,咱们走!"
震海见众人又欲冲动,他拼力压下自己的火性,恳切地说:
"弟兄们!听我几句话,再由你们……"
"不听他的,有种的跟我走!"宝川拨开震海挡门的胳膊,跨出门槛.
宝田一把将他拽回来,呵斥道: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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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个人,你知道个么!听老二说话."
宝川顶撞哥哥说:
"你也是想成家啦!"
金牙三子转向江鸣雁道:
"师父!胆小鬼不是你的徒弟,你领俺们去!"
几个青年齐声说:
"师父说话!"
"师父一句话!"
震海和宝田担心地望着白胡子老人.江鸣雁瞅他俩一眼说:
"于之善、于令灰!早该做刀下鬼啦……"
"对啊!"
"走啊……"
宝川、金牙三子等人呼应着要走.
"慢着!"江鸣雁拿烟袋的手一挥,"震海的见识是对的,咱们这么干,也吃够苦头啦……"
火气盛烈的青年们都愣住了.宝川将大刀朝地上一撂,说:
"不想你也怕事啦!"
"我怕事?"江鸣雁霍地站起来,声音洪亮高亢,"我江鸣雁带着闺女闯江湖,收徒弟,传武艺,就为挣口饭吃?混小子,你说这话,不牙疼吗?"除去金牙三子,众人都来抚慰师父,责怪宝川,要他赔礼.宝川双手抱着头,蹲在一边鼓气.那二妞闺女流星似的眼珠闪了闪,嗔怪地瞪宝川一眼,拉住父亲,推到椅子上坐下,娇憨地说: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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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呀,干么生他的气呢?他是个愣头青,你不知道怎的?"江呜雁看看闺女,瞅瞅宝川,突然哈哈大笑了.大家莫名其妙.有人问:
"师父笑么?"
老人抖着白胡须,乐哈哈地说:
"我笑,我还没推到辕门问斩,穆桂英就讲情来啦!"大伙望着宝川和二妞,跟着乐开了.二妞受不住,红着脸跑了.唯独金牙三子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闷地说:
"乐什么!有么好乐的!"
震海对宝田说:
"你去给永升嫂做个保,让于之善暂缓几天,大伙凑凑,帮她把债还上."宝田走后,宝川仍气愤愤地说:
"白学一身本事,有么用?打人无爪,咬人无牙,没个出头之日啦!"江鸣雁对震海说:
"你不是有几句话要说吗?震海,说说吧!"
震海说:
"好.三子,宝川,你们气恨我,这怨不得你们.咱们光着腚一一块长大,谁不知道谁?我不是见穷人有难不救,只是寻思,往常咱那么做,救不了多少难,顶多出出气.三子,咱打过不讲理的盐局子,可是盐价照样涨,富的还是他们,穷的还是咱们.两亩狼也没为挨顿揍不再赶地边子强占地,咱们家里倒给他赔东西、白干活.于令灰瘸了腿,照样骑着自行车,胡作非为.孔庆俦挨了我几拳,账还是赖过去,我哥给他家帮工,冬春楼依样兴旺……一句话,咱这么做,顶不了多大的事."
"这样说来,咱们家门里、武术会,还有屁用!"金牙三子说着,抬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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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川起身跟上,说:
"就等着受苦入土吧!" .
"别着急,兄弟!"震海将他二人拉住,"要想真正报仇翻身,还有法子.".
他两个一齐站住.宝川惊喜地叫道:
"还有法子?"
金牙三子着急地说:
"海哥!是不是你说过的,南方有多少万人马,与官府作对,为穷人打天下的,他们要来咱这里啦?"
江鸣雁渴望地说:
"有话,多说说吧,震海!"
震海吩咐宝川道:
"你去……"
"海哥,刚才还说不怨我,怎么又要我走开……你揍我好啦!"宝川急了.
震海笑道:
"你去把院门闩上."
"等我回来再说啊!"宝川飞速地去闩上门,跑回来蹲在震海身边.
震海道:
"咱这伙都是自家兄弟,穷骨穷肉,胳膊上走得马,脊梁上点得灯的硬汉子.今儿实对师父和弟兄们说,我说的那南方造反的兵马,都是共产党领着干的."
"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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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志红!"
"啊……"
见到江鸣雁严肃的目光,大家立时静下来.震海继续说:
"共产党是咱受苦人的带路人,要打倒一切害人虫,建立起工农做主的国家.这叫做革命!咱中国东北面有个叫苏联的国家,共产党领着穷苦人,拿起枪杆子,在十多年前就打垮了地主资本家,实现了社会主义社会:种地的有地种,做工的有工做,再不受地主老财官府的欺压,光景越过越好!""这可真是梦里的事!"
"我做梦也没做到,仙境一般!"
"怪不得官府这么怕共产党,它有这大的能耐!"
"这可比咱们武术会强老鼻子啦!"
"咱这地方穷人这么多,怎么没有共产党?"
"孔志红不是?"
"就一个,还被杀了!"
震海道:
"有穷人的地方就会有共产党,它是杀不完的!"
金牙三子眉开眼笑,拉着震海起身,说:
"海哥,你不早说.快走吧!"
"上哪去?"
"找咱的带路人——共产党去!"
震海拽住金牙三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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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急,三子.共产党和别的会道门不一样,加入它,不那么容易."三子拍着胸膛道:
"它要什么,我都给它,连脑瓜子算上.只是钱没有……"宝川捣金牙三子一拳:
"穷人的靠山,要钱做么?傻蛋!海哥,快说,咱的共产党在哪?"震海说:
"我也不知道它在哪……"
金牙三子亮着大嗓门道:
"这好办,咱大伙一块用劲打听,谁打听着也不准存私心…""三子,小声点."震海压低声音,"这事千万不能露风声,不能乱说.共产党对受苦人最贴心,只要咱们向着它,它会自己找到咱头上."江鸣雁一直抽烟,观察震海的神态.这时他庄重而严厉地扫了众人一眼,说:
"震海的话都记到心上,在这屋里说,在这屋里了,有谁走漏风声——"他把白胡须使劲捋了一把,"别怨我江鸣雁手下无情!"这时,传来叩门的声音.
进来的人三十出头,高个子.震海忙迎上前,亲热地说:
"是你……这是俺师父."
"我叫江鸣雁.请坐."鸣雁让位.
来人向大家笑道:
"路走晚啦,找石匠玉借个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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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川问: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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