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鸟女孩_[美]查克·温迪格吴超【完结】(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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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料到你会问这个问题了,不过,我也不知道答案。

  对作家来说,表达是个很难捉摸的东西。如果你刻意地想要塑造某种标志性的表达形式,通常是很难成功的。如果你信马由缰,完全放开,要表达的东西自己就跑到你脑子里来了。也就是说,什么都不必在意,我手写我心,把自己的写作技巧发挥到最高水平就可以了,在这个过程中词汇选择、语言风格、人物特点、对话、故事、情节等要素会互相碰撞、交融、补充,一部完全属于你的作品便诞生了。这样的作品即便你不署名,读者也能看出是你的。

  说到这本书,不得不说说米莉安。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我有时候总能听到她在我的脑子里踱来踱去,抽着烟,嘴里诅咒着她自己的命运、你的命运、大家的命运,甚至连没有橘子汽水卖的自动售货机也逃不掉她的诅咒。

  另外一个明显的部分就是脏话。

  很多读者都知道,我是很喜欢用脏话的,而且喜欢用新鲜的脏话。

  我对脏话的偏爱是受了我爸爸的影响。可以说他这方面的影响在我脑子里始终阴魂不散。主题是始终存在的。死亡,鸟,脏话,诸如此类的东西。作家也是人,我们都有各自的小癖好,而且在创作时也会时不时地表现出来。

  你已经写了一系列适合青少年阅读的中篇小说,比如Shotgun Gravy,《知更鸟女孩》的风格与青春小说完全不同,你是怎么从一种风格的作品转到另一种风格的?

  我猜这恐怕就是作家的天性吧。就像演员要尝试不同的角色一样,作家也要尽可能多地尝试塑造新的人物。

  但至于写作风格,也就是作者的个人风格,这部作品和以往的作品还是有共同之处的。它们主题相似,人物特征相似,说的都是两个有着惨痛经历的女性主人公,两人所走的路都近乎疯狂。Shotgun Gravy可以说比《美眉校探》或《神探南茜》更黑暗更扭曲,它的主人公亚特兰大·伯恩斯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和米莉安非常不同,但她们都与黑暗有着无法回避的关系且都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自己脑子里老是蹦出某些主题和创意的想法感到担心,但随后我就意识到,那只是我性格中的一部分,也是我创作风格的一部分。只要加以约束,不使其泛滥,那么它对一个锐意探索同一主题的作家来说,兴许并不是坏事。

  《知更鸟女孩》采用了一般现在时的时态。这是你有意为之的,还是这只是你的写作习惯?

  是有意为之的,这本书一开始并不是如此。初稿,甚至在全书已经接近完成的时候,我用的仍是过去时。

  但《知更鸟女孩》属于过程式的创作,它带有电影剧本的风格,而剧本通常都是采用的一般现在时。因为那样显得一目了然,非常直接。所以我就觉得这本书也需要给读者带来那种感觉。尤其是米莉安的超能力在情节中需要带有一定的时间性,一般现在时能让读者更有代入感,仿佛与米莉安同呼吸,共命运。

  有人说一般现在时更有电影感,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的确借鉴了电影剧本的创作手法,而且使情节中的每一个片段动作都突出了这种现时的特点。一般现在时帮助我营造了更为紧张的气氛。因为感觉故事正在发生着,一切未成定论,对于这样一个围绕命运展开的故事来说,这似乎非常合适。

  你刚才说到过程式的创作,能否解释一下?

  是这样的:

  《知更鸟女孩》……实际上是我写的第六部小说,但之前的五部全都是垃圾,根本不值一提。

  问题是我完成不了,总是写着写着就钻进了死胡同。而且更糟的是,我直到碰了一鼻子灰才发现自己进了死胡同,而在那之前已经写了大段大段漫无边际的情节。我安慰自己说,没关系,这是一部公路小说,但这只是一种需要即刻消灭的妄想。

  不过我总能认清问题的所在,虽然没那么及时。有一天我姐姐写信告诉我说,有一场剧本写作大赛,获胜者可以得到真正编剧一年的辅导,当时说的编剧是斯蒂芬·苏思科,他是Grudge和Red这两部影片的编剧。

  他的专长在于改编。我当时想:“嘿,如果我赢了,然后在大编剧的帮助下完成我的《知更鸟女孩》,就能把这部未完的小说写成剧本,然后再还原成小说。”当然,我对剧本创作没多大兴趣,也没有那方面的才华,所以就没抱多大希望。《知更鸟女孩》仍然是一部连题目都没有的半成品,兴许某一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把它束之高阁,再不问津。

  不过没想到的是,我赢了。

  所以我打算用一年时间把这个故事写成剧本。意想不到的是,苏思科的家离我家竟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我们还上过同一所高中,有了这层关系,我们的相处就融洽多了。我发现他的建议总是能说到点子上,他向我提出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建议,我恐怕永远都忘不掉:

  勾勒故事大纲。

  勾勒故事大纲?我的第一反应是,我的故事岂不是完了?那肯定会扼杀我的想象力啊。当然,这只是自欺欺人。他非常清楚地告诉我说,剧本创作这个行当的核心说白了就是大纲。他让我学着写剧本,并让我学着爱上这一行。

  一年后,《知更鸟女孩》的剧本完成了,我又花了点时间把它改成了小说。我严格按照剧本大纲去改写,需要调整的地方就做出些调整,就像根据小说拍摄电影那样。

  总共算下来,从剧本到小说,《知更鸟女孩》一共改了八九稿,有些时候易稿基本上就相当于重写了一次。

  过程虽然很繁杂,但最终总算成功了,现在我对写小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嗯,也就是说,勾勒大纲是关键。可你是怎么勾勒大纲的呢?你经常在网络上向人提供写作建议,那么对于如何勾勒一部小说你有什么高招吗?

  我的确经常在网站上为人们解答一些疑问,但是想当作家的话,从网站上是看不到什么教条的。我觉得作家应该经常聊一聊自己的工作,而我最常聊的一个话题就是如何列提纲。有些作家是不需要大纲的,我也是这一类。我们在创作之初,故事的大概便了然于胸了,只需适当增添些情节而已。

  同样,我也不会按照特定的模式勾勒大纲。每一部作品都需要不同的大纲。我最常用的一个模式就像搭帐篷一样,先栽好桩子,比如一个故事需要五个或十个情节段落,那就是五个或十个桩子,这些桩子缺一不可。

  有些作品是需要按章节勾勒大纲的,有些人会需要故事进度表或概要。不同的故事需要做好不同的准备,这跟做什么饭就准备什么样的食材是相同的道理。

  从剧本创作培训中,你还学到了什么?不管是电影、电视剧还是漫画的剧本,我觉得它们都有一个非常迷人的地方,那就是基本上里面全是对话。你觉得散文小说类作家有必要学习这种写作方法吗?

  让我受益最深的是我在圣丹斯电影剧本创作研究室与我的搭档兰斯一起合作的日子。我们和一些一流的编剧研究了数天,讨论故事概念、人物角色和特点等。那是非常宝贵的一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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