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脸色很不好,是不是......"汤祖根忙道:
"没关系我们小姐只是晕车!""那就好!那就好!"
"查查我们小姐订的房间,是昨晚八点'东亚反共同盟会'方会长电话预町的!"
总侍躬下身子查了查房卡。抽出一张:
"是方阿根先生么?已安排了,六楼十五号二等客房,女宾一位。"
看看汤祖根,叉问:"您先生是?"
汤祖根从容地道:
...东亚反共同盟会'的,方会长派我临时侍候一下小姐,小在这儿住的!"
"哦!哦!"
总侍币冉问了,吩咐侍者将皮箱扛到六楼十五号房去,又亲自将她和汤祖根引到电梯口,送上电梯。
站在电梯里,情绪稍微稳定了些见电梯里并无其他人,长长舒气,对汤祖根道:
"吓死我了再问下去,我们非露馅不可!"汤祖根嘻嘻笑遭:
"才不会呢这房间真是方阿根预订的么女宾一位也没错方阿根的姘头是乘下午到站的快车,汤喜根要去接的,他和我说得很清楚。"
"令兄真是个宝贝!到《新秩序》做了庶务不算还替方鸿浩的伯伯当起了这种不要脸的狗腿子!"
汤祖根哼了一声:
"他自认为挺荣耀,还向我吹呢!"
电梯在六楼停下了。他们下了电梯,被引进了十五号房间。片刻,侍者把皮箱扛上来了,汤祖根付了赏钱,把那侍者打发走,关上了门,马上动手掏钥匙开皮箱。
苏萍这时倒比汤祖根沉着了当即制止了他:
"别动!你不懂这里的规矩,茶房还要来送茶水手巾的"果然,没一会工夫,一个老茶房送茶水手巾来了,殷勤地招呼他们洗脸、用茶。
汤祖根道:
"好了!好了!我们小姐知道!没你的事了,你先生请便吧!"老茶房走后,汤祖根把门卜的司匹林锁扣死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扭头对她道:
"现在是中午,街上人正多,咱们快动手9巴!"她迟疑着:
"街上这么多人,会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窗口?"汤祖根很有把握:
"不会的!咱们这是六楼,他们看不到什么,再说,他们凭白无故也不会往上看的。"
她还不放心,也凑到窗前瞅了瞅。确实街上行人不少,似乎没有谁格外留心这座欧罗巴饭店的顶楼。
和汤祖根一起行动起来,开了皮箱,取出那匹写好了标语的白布,放在窗台上,又用绳子将轴棍两头在窗户的铰链上系牢后,她累得几乎要瘫倒了。
不仅仅是累主要还是那甩不掉的恐惧感在作怪。充斥在脑海里的不再是成功的预想,而尽是些倒霉透顶的念头,一忽儿想到,自己可能走不出欧罗巴饭店的太门,一忽儿又想,就是走出饭店大门,日后还会有麻烦。她在这儿露了面,事发之后日本人定会追查,查到方阿根,必会带出汤喜根、汤祖根兄弟而汤氏兄弟一被捕,自己肯定逃不掉。这样一来,父亲和藏在家里的庄奉贤旅长,汪小江副官都要跟着遭殃,没准她就把祸惹大了。
"祖......祖根,我们是不是再想周......周到些,看看过后会不会留下什......什么漏洞?"
汤祖根正在往捆布的绳子上插香,系炮仗对她的话并没留意,只随口应了句:
"没事的!"她又问:"我们有......有把握在绳子炸开之前走......走出欧罗巴饭
店么?"
汤祖根这才察觉到了她的极度恐惧,想了想道:
"苏小姐你先走吧!副欧罗巴对过的新世界公司西门等我!"
她本能地摇摇头道: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我是说,要干一起千,要走一......一起走!"
汤祖根严肃地道:
"走?现在绝不可不干就走苏小姐,你想,我们提着皮箱住了店没一会工夫又提着皮箱走了,有道理么?不是更耍受人怀疑么?把皮箱和标语甩在这里,人家要找麻烦还是会找到我们的。"
这倒也是,他们走到这一步,根本没退路了,干不干,麻烦该来都要来的,不干便亏了。干一下至少列还在沦陷中的人心是个震撼。
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慌张红着腧儿遭:"栽......我没说不千!"
汤祖根点点头:
"那好,苏小姐。你不要怕时间是非常充裕的,我们试过几次。香点燃后能烧二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有这二十五分钟到半个小时,我们不假出丁欧罗巴大门,还能在新世界公司楼下的国货柜台转卜两圈呢!"
她认可了汤祖根的分析。汤祖根叉道:
"苏小姐,你的事已做完了,还是先走吧:"
她拒绝了。她不能这么做,这次冒险本是她挑起的,是她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不是汤祖根要馓。
见她真小愿走,汤祖根也没再催,二人把几根香和几只炮仗系牢,仔细检查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在香的顶端点上火轻轻将那卷自布推到了窗台边缘,使其大半悬空。
"好,苏小姐,现在我们一起走十不要慌,牧有电梯,就从楼梯下去,出大门时要自然些,若是太紧张,就装作有病,靠住我肩头。出了人门,过街到新世界去,您站在这里就可以看见新世界门口停着不少黄包车,炮仗炸响,看着标语垂落下来后我们就坐黄包车回租界。"
汤祖根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香已点着了还这么有板有眼,不慌不忙,你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到一丝恐惧,好像这人生来就是干这种事的。
她突然觉着有了依靠,心地踏实多了,顺从地点着头对汤祖根道:
"我昕你的就是!"汤祖根递过毛巾:"快擦擦脸上的汗"她匆忙擦了把,把毛巾塞给汤祖根,汤祖根也擦了擦脸,又
喝两口荼,才从容地拉开门,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正巧电梯上来,他们卜了电梯。电梯里还有两个着西装的人,见他们上来,就礼貌地向里面让了计。
一训止常电梯顺利地在底楼停下了十他们和那两位着西
装的客宾一起走出电梯,笑谈着通过门厅向大门口走。汤祖根做出剐东道主的模样介绍说:
"这座城巾是很值得看看的。洋浦滩、跑马厅都可以走走。西餐也比南京、北平地道......"
她听着,勉力微笑着,眼睛却盯着大日口,根本不敢往总侍台看。
"这欧罗巴饭店的西餐比起你们那里算是好的,可在这里就很一般了,方会长请您去的'维多利亚'才算一流......"
已快到门口了汤祖根却不知因为什么停住丁脚步,侧过身子对着总侍台道:
"先生,我陪我们小姐出去一下,方会长的汽车来接小姐的话请他们稍候!"
逮才发现那位总侍在注视她和汤祖根。
汤祖根神态自然得很,又对总侍煞有介事地叮嘱了句:"先生千万别忘记了"
总侍点头哈腰道:"一定的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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