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她会结婚结得这么突然,但她笃定地
告诉我:“没错,是真爱。”
新郎很帅,那种干干净净的帅。他是音乐世家出
身的高端理工宅男,是我见过长得最像韩国明星的工
程师,据说追他的女人排队排到护城河扑通扑通往下
掉。我自认为穿上礼服后气质高雅,风度十足,可站
在他旁边立马被衬成了山寨货。
他对她疼爱无比,逮着空儿就眉开眼笑地牵着她
的手,笑得又帅又憨。他一直牵着她的手,婚礼仪式
过程中也不例外,把舞台下一堆又一堆的已婚女人羡
慕得死去活来。
他们俩是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上结缘的。
理工男默默移走月月面前的酒杯,给她递来一杯
冒着热气的开水,腾腾的热气一下子渲滋了她的双
眼……一屋子人,只有他在意了她正在感冒发烧。
许多年,她是独自生活、独自成长的女汉子,永
远是自己在照料自己。朋友们相处时,也永远是她来
扮演姐姐的角色去照料旁人。人人都把她当个爷们儿
看,没人会在意她正在感冒发烧。
在腾腾的水汽中,对的人从天而降。
她端起杯子,慢慢地,整杯饮下。理工男再次走
过来,拿走杯子,默默加满。
十几年的漂泊塑造了月月独特的气质,理工男隔
着她的壳看到了她的瓤,他由外及里、由里及外地爱
上了她的全部,爱她有嚼头的楚楚动人,也爱她饱经
世事后的懂事大方。他瞬间做出了决定,发心动愿想
去怜惜她。
理工男后来给她唱歌:“如果我是双曲线,你就
是那渐近线,如果我是反比例函数,你就是那坐标
轴……”
理工男对她说:“我们之前的人生,没有什么交
叉点,可是,请允许我从此以后,永远和你身处在同
一个平面。”
帅气的男人把情话说得结结巴巴,月月笑而不
语,在手掌上写字给他看。
掌心中只有三个字:娶我吧。
他用两杯开水,换了她一颗心。
婚礼仪式上,我问一对新人:“你们彼此确定对
方就是真爱吗?”
理工男憨憨地看着她,低声说:“就是你哦。”
隔着厚厚的粉底,月月脸红红的……她没说话,
只是无限温柔地看着他,像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看着她
从不敢奢望的礼物。
我想我会一直记得他们俩那时的模样,好似两个
自小青梅竹马的孩子。
婚礼结束两个月后,月月忽然半夜给我发来长长
一段微信:
在我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十六年后,我终于
开始怀旧,并为此流泪。
过去,我一度认为自己的成长是一段漂流木流浪
海上的过程,就算终于被冲上海岸,也是筋疲力尽,
没有热情和希望的。我也曾一度认为那些年的漂泊是
可有可无的,可以随时淡忘……今晚回头看,猛然
间,方品味到它的珍贵和回甘。
今时今日,我对着电脑听着音乐淘着宝,偶尔侧
过头,看着两米之外床上熟睡的人。我时而微笑,时
而流泪,这种爱深厚平静、弥足珍贵,这种从未体验
过的幸福感让人疯狂。
回头看看往昔,真心庆幸那些停停走走的流浪,
现在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我为自己终于获得的这份
成熟而无比欣慰。
以前我说,如果我有了一个小孩子,我怎么会舍
得再让他独自一个人去游荡。
当下我在想,如果我有了一个小孩子,我反倒祝
愿他能得到的,是这种欲扬先抑的成长。
好一个“欲扬先抑的成长”。
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马平川,与其前途未卜时黯
然神伤,不如把这条路认知成一场欲扬先抑的成长。
幸福或许是一颗一直揣在你口袋里的糖,可那奇妙的
甜,只能被舔过种种滋味后的味蕾品尝。
一个女人在她而立之年后,方才获得了她的糖。
每个人的糖都是不同的,它有时是婚姻爱情,有
时是目标希望……
有时是生活方式、价值取向,或者信仰。你猜,
哪一颗是能甜到你的糖?我们的人生轨迹,无外乎螺
旋状矢量前行,兜兜转转,起起伏伏,
画出一段又一段的抛物线。
有许多人教我们如何去“正确”地经营这条抛物
线,教我们如何去“正确”地获得那颗糖。可谁敢说自
己能预测到未知的人生,这个世界又哪儿来那么多正
确答案,大多数人的正确答案就一定是属于你的正确
答案吗?那些约定成俗的正确路线,适宜你真正的成
长吗?
我只想赠“欲扬先抑”四个字给你,希望迤逦抛物
线中的你饱经
焦虑,饱经迷茫,饱经欲扬先抑的成长。祝愿成
长在抛物线某一段的你,尝到属于自己的糖。就像月
月那样。
[越狱者]
如果一个人还算年轻,当他面对生活时,只会盲
从只想“成功”,那于灵魂而言,他的人生是绚丽
的,还是贫瘠的?
世界末日过后的第二天。
我坐在济南盒子酒吧的台阶上吃玉米,眼前不时
飘过零星的黑色小片片儿,附近应该有人在烧纸祭奠
亡灵。落在鞋面上,我就接着它,落在玉米上,我就
吃掉它。
武哥出来问:“你喝不喝151 ?”
我说:“给我加四块儿冰。”
这时路平给我打来电话,挂了电话以后我没和武
哥打招呼,自己踩着积雪回家去了。漆黑漆黑的济南
冬夜,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没有,厚重沉闷就像那
些滚水冲不开的晦涩青春。一大片接一大片的漆黑,
敦实地压在肩头和脚面上……终于远远有一点灵明不
昧的街灯,于是我边哼歌边走过去。我哼的是一首叫
《老路小路》的歌。我喜欢改了它的副歌来唱:
老路唱起的那首歌/ 为何让我泪眼模糊/ 为何那
些落花流水留也留不住/ 为何那些滚烫的温度总相
忘于江湖/ 为何总有些遗憾留在酒杯最深处……
路平刚才电话里跟我说:“什么时候回丽江?累
了就别撑着了,你回来我管你饭,怎么活不是
活……”
我能说我很感动吗兄弟?我是个时而厚脸皮时而
薄脸皮的孩子,三个小时前,我差一点儿就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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