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地说,恩,谁啊?
那男的说,江湖上混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过啊,那又怎样?
老子就是万一!人人都怕我。
哦,万一哥是吧?我从手里背包中抽出斧子,呼地架在万一的脖子上问他,吵不吵?
万一见这阵仗,立刻忪了,两条腿的膝盖打着膝盖,连声说,不吵!不吵!
到底吵不吵?我手下使了点劲,白色斧刃咯在万一脖子皮肤下暗蓝的血管上。
万一带着哭腔说,不吵不吵啊,很安静啊!
我把斧子放进背包,说,回去唱歌吧,玩的痛快点!
小虎跟着我走到门外,我平静地说,小虎,战毒我去砍。
小虎看看我手中的包说,不行,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很高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抽到这是天意。
我看着小虎说,我也怕死,不过实话告诉你吧,医院的片子出来,我得了脑癌,即使今天不死,已经没有几天可以活了。
这么会这样?
人活着什么时候死,时间,地点,老天早已定好了。
小虎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好好照顾高丹,还有,帮我好好照顾鸭子。
然后我用力地抱了一下小虎,把背包背在背上了,转身上了辆TAXI。
我把钱存到我家帐户上,我想我爸可以拿这笔钱买一辆奥迪A6,这是他一直想得到的车。时间尚早,我到发廊洗了一个头,换个发型,把自己弄了一个容光焕发。没有人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样子很难看。理发师指着一本时尚杂志,问我喜欢哪一个发型。我打趣地说,我想理一个凌乱一点的,就是说,看起来好像是不会理发的人理的那种,但是仔细一看呢又是乱中有序,序中有乱,简单地说就是就是万变之中求不变的那种感觉。然后发型师给我理了一个又一个发型,我都不满意,结果头发越理越短。最后,我索性剃了一个光头,我看着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白色的头皮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青光。
我对自己的遗容很满意。
雪越下越大。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背着黑色的阿迪包,手里夹着烟,坐在东方魅力门口路边的栅栏上,看着天空。街边法国梧桐的树叶早已经被风吹落,光秃秃的树枝突兀在寂寞的天空中,上面也积着白色的一截雪。青色的烟从我的手指间悠扬升腾,纷纷扬扬的雪从天上飘下来,落在我的红色的烟头上,落在我青色的光头上,落在我肩膀我,落在我黑色的眼睛里,融化成眼泪流出来。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寒冷,我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我和鸭子在一起的一幕幕,曾经有一位诗人说过,只有当你闭上眼睛,你才能看到你真正想看的东西。我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快五点了,我给鸭子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在这个世界上,在这么多关心你的人当中,一定会有一个我。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一个人再关心你了,那一定就是我死了。
我想,我想这是真的。
我拿出包里的斧子检查。斧子重越九斤,黑色斧身,银色斧刃像一张饥渴的嘴,等待着饮血。红木刀柄长越20公分,上面贴着一张金铂的纸,纸上写着三个字——“合格证”,白雪落在银色的斧刃上,像是被斧子吸进去般,瞬间消失不见。
想起古龙的句子,雪渐浓。雪中有我,一身白衣如雪。我吹的不是雪,是血。
我把斧子收好,眼睛时不时的往东方魅力的大门口张望,由于天气和时间的关系,娱乐城门可罗雀,时不时的有几对情侣从门口出来。
然后我看见战毒一身黑色西装戴着茶色蛤蟆镜走出门口,身后跟着五六个兄弟。我最后看了一眼天空,白雪落进我黑色的眼睛,瞬间融化。我咬了咬牙齿,用力地闭着眼睛,把背后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跟在战毒后面,寻找机会下手。小时候,我是一个十分懦弱的人,记得连妈妈杀鸡的时候,我都会手脚无力,可是现在我是一个要去砍人的刀手。
战毒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难道发现我了?我心头一懔,我看到战毒手里拿着一个硬币放在食指和拇指的中间,轻轻一弹,硬币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银色的弧线飞到街边乞丐面前的瓷碗里,发出清脆的一声,战毒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继续往前走。
还好,我平了平心气,继续跟在战毒后面,他们折进旁边一条胡同,窄窄的小胡同只剩下我们六个人一前一后。六个人睬着雪,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狭窄逼欠的胡同里回荡,显得急促而平静。我把背包拎在手里,一只手伸在包里握着斧子,我紧紧握住斧子,吸了口气,准备下手。
一个故事的结束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Chapter.19.part.2
忽然,我的手机不适时地响了。战毒听见铃声,五个人回过头,战毒皱着眉头双手插在裤兜狐疑地看着我,我和他见过几面,但是显然,他已经认不出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了。
我忙一边慢慢走一边装做若无其事地接了电话,电话传来声音,你是张小白吗?
是啊。我听见自己语气镇静,吐字清晰,我缓慢地向战毒走过去。
我是市医院施医生,是这样的,我们很抱歉,我们把你的片子和另外一位病人的片子弄错了。
什么意思?我呼吸急促心跳加速,开始有些紧张。
施医生说,你的脑部确实是轻微脑震荡。
什么!!!我一惊,手里的背包吧嗒掉地上了,里面的斧子掉了出来,战毒一伙人瞪眼看着地上的斧子。
我手机拿在手里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斧子,然后惊愕地看着战毒,从离开耳朵十厘米的手机听筒中传来:我们对我们医院所造成的失误表示深深的歉意,张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医院,我们对你进行免费的全面检查,你上次的医药费我们也可以全部退还给你。
这时候,有一只白猫从墙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我们的中间,睡眼惺忪地朝两边看看,喵喵地叫唤了几声,仿佛在说,你们丫在这里干嘛呢?
战毒手一挥说,抓住那小子!他们五个人就向我扑了过来。那只猫也受了惊吓,喵喵叫着惊慌地地向我跑过来,我拔腿就跑。
我跨过栅栏,跑过街,一个TAXI司机眼睛看着我从车前飞跑而过,嚷道,小伙子不要命了!
我听到身后传来“嘎”一声急刹车的声音,我向后看,看见那辆TAXI正面重重地撞在战毒身上,战毒的身体像一只蛤蟆似的向前弹了出去,弹到另一俩开过来的急速开过来的三菱轿车上,又跟一皮球似的反弹回来,弹到了另一辆开过来的卡车的车轱辘下,身体被卡在车轱辘里,跟拖把似的被拖了一米多远,在潮湿的马路上写了一个大大红红的“一”字。
我看到战毒支离破碎地躺在车轱辘下,他睁大的眼睛里红色的瞳孔闪着惊悸,殷红的血流淌在白色的雪上,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眼睛,让我感觉晕玄,我傻了一小会儿,乘他小弟也傻了眼的当口,我转身上了一辆TA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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