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乔织虹也来到现场,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十分震怒地说:“这个事件影响太大了,一定要把事实真相搞清楚,把罪犯绳之以法,那个啥,不然我们没法向全市人民交代。特别是在天野市人代会召开之前,千万不能再出乱子。王书记,你抓政法这块儿工作,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组织得力干警查个水落石出!”
年光景急忙说:“我们一定按照乔书记的指示,认真做好调查工作,一有结果立即向市委汇报。”
不知什么时候向天歌已经站在王步凡的身边了。向天歌说:“年局长,是否先查封那家歌舞厅,再对死者尸体解剖进行鉴定?我看这个案子不像一般性的自杀案,否则死者不会选在市委门口自杀,事件背后肯定会有什么重大原因。”
不等年光景说什么,王步凡表态道:“我赞成向局长的意见,这个案件就由市公安局负责查处吧,西城公安分局做好配合。我再强调一下,西城公安局只是配合,老年,你听懂我的话没有?”年光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
向天歌命令市公安局的干警对现场拍照录像,然后把女尸抬到运尸车上,一时间警灯闪烁,警笛鸣叫着离开了市委门口。市委门口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见死者被拉走了,才议论纷纷地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市委机关的人了,乔织虹回头向市委办公大楼走去,王步凡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剩下的人也都陆续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唧唧喳喳地议论着。
王步凡跟着乔织虹来到她的办公室里,不及坐下,乔织虹就十分愤慨地说:“天野市复杂啊,那个啥,先是水向东自杀,现在又发生了少女自杀案,看来是要让我老乔蹚浑水啊!”
“天野是很复杂。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觉得似乎与天野市的高层领导有关,是不是与将要举行的市长选举有关?”王步凡本来想把副省长的女儿在天野遭轮奸的事情也说一下,他忽然觉得是不是有人想借轮奸副省长女儿激怒省领导,再让省领导对天野市施加些什么压力?想到这一层他怕把问题弄得复杂化就没有说。
乔织虹思考了一下望着王步凡的脸反问道:“何以见得呢?我觉得有想法的人也不过是雷佑胤和文史远,可他们的表现一直很正常,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动向啊,再说他们难道不知道组织原则吗?”
“目前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有这种担心。”乔织虹已经定了调子,王步凡就不想再提醒什么。
“那个啥,唉……”乔织虹坐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把话说完。她考虑问题还是有些单纯,雷佑胤和文史远即使有什么异常动向也不会让她提前发觉的。
“乔书记去过得道山没有?”王步凡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乔织虹笑道:“一座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这座山很有开发价值,我建议你什么时候去看看,天野缺少的就是能够吸引人的旅游景点,咱们可是放着一座金山没有开发啊。”王步凡望着乔织虹不无感慨地说着,但他还是忍住没有把小道姑吴丽华受害的事情说出来。
乔织虹似乎对开发得道山不感兴趣。她突然用一双大眼睛望着王步凡问道:“王书记,你是不是把话题扯得远了,你得抓紧督促市公安局破案,这种人命案影响太大,必须尽快破案,不然无法向上下交代。”
“那是。我会抓紧时间让市公安局破案的。”王步凡低着头说。
乔织虹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抓起电话就打,打通后说:“部长同志吗?那个啥,今天市委门口发生了自杀案件你知道吗?你强调一下市内报刊严禁刊登这个消息,省报那边你也要亲自去一趟,不要让他们报道这个消息。那个啥,目前事情真相还不明确,要注意维护天野的形象呢。上次水向东自焚的事情刘书记交代了,省报没有报道,这样做也是为了天野的安定团结嘛,不然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不好。”
王步凡知道乔织虹是在给抓宣传的领导打电话,要他封锁消息。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报刊上不登,老百姓照样会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几天,全省人民都会知道天野市委门口又出现了一起自杀事件。他觉得再坐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起身告辞。
回到办公室时间不长廉可法来了,进来后也不客气,自己找个地方坐下。王步凡急忙去给他倒水,廉可法像是很生气地说:“王书记收到什么信件没有?”
“没有啊,哪方面的?”王步凡知道廉可法问的是告状信的事情,却跟他打哑谜。
“有人揭发李直、雷佑胤和文史远的贪污腐败问题,我主张向省委汇报一下,让省纪委来天野查处,没有想到乔书记不同意。没有想到反腐倡廉嘴上说得蜜蜜甜,怀里揣把锯齿镰。”廉可法说这话时仍一脸怒容,说罢摇了摇头直叹气。
王步凡觉得不说点什么也不合适,就劝道:“锯齿镰老哥,乔书记可能把天野的稳定看得太重要了,同级纪委是在同级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她不表态,这个事情只好先放一放了。不然好像我们要跟她过不去似的,再说你也知道李直与呼延书记的特殊关系,雷文二人一个是常务副省长的人,一个是省政协主席的人,他们都是省管干部,事情只怕不太好办吧?”
“稳定,稳定,下岗职工和少女相继自杀在市委门口,影响极其恶劣,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还谈什么稳定?雷佑胤和文史远已经成为稳定的绊脚石了,再这样稳定下去,就不稳定了!难道反腐败与稳定就发生冲突了吗?不反腐败,一味强调稳定就真的能够稳定吗?真是胡扯淡!”
王步凡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能够理解乔织虹的心情,到天野立足未稳,如果现在就查处雷佑胤和文史远的问题,确实为时尚早,总得给她个适应期、过渡期,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处理那些棘手的问题。当然他也能够理解一个老纪委书记的心情,有腐败分子不去查处就是失职。然而雷佑胤和文史远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个人早晚是跑不掉的,什么时候查处他们都不晚,关键是乔织虹准备查处还是不准备查处。市委书记不表态,廉可法再积极也没有用,除非他直接向省纪委汇报。可是廉可法又是个认死理的人,一切都要按照程序办事,乔织虹不点头,他绝不会擅自向省纪委反映任何问题。两个人话不投机,廉可法起身告辞。王步凡一直送他到门外,他们没有道别之类的话,好像王步凡也不支持他的工作似的。王步凡望着廉可法的背影既敬佩又觉得无奈。
下班回到天道宾馆,温优兰照例接了王步凡的包去给他开门,但脸上却失去了往日的欢乐,眼睛好像是哭肿了。温优兰开了房门,放下包欲言又止,转身要走。王步凡感觉到不对劲儿就叫住她:“小温,你坐嘛。”
温优兰迟疑了一下回身坐下了,但她没有说话,两眼木呆呆地望着地毯。
王步凡觉得奇怪就问:“小温,出什么事情了吗?”他这么一问温优兰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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