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乔织虹的话,王步凡一惊两忧:惊的是像南瑰妍那样的人不出事是偶然的,出事是必然的,现在到底还是出事了,这个不守本分的女人就是爱出风头,爱掺和政界的事情,当初烟厂厂长和范通闹矛盾的时候,南瑰妍就上蹿下跳地为厂长效力,王步凡曾经劝她要远离是非,明哲保身,她没有听劝,现在果然卷进是非圈子里,也算她活该倒霉。忧的是贾正明把发展银行弄得千疮百孔,乔织虹却说他贡献很大。贾正明这一走发展银行很可能要引发一场骚乱,也许又该有人到市委门口来闹事了。天野卷烟厂的前任厂长因与南瑰妍是情人关系,财务处长是他的亲信,开支失去监督,才导致三个人因经济问题一齐进去的结局,现在贾正明还没有上任就准备带上万千红,岂不是要步烟厂原厂长的后尘?这样的搭档不贪污不出问题才怪呢!王步凡尽管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说什么,因为这是省委副书记刘远超的决定,乔织虹又把贾正明说得那么好,现在跟他打个招呼,无非因为他是抓组织管干部的副书记,或者是为了给万千红开绿灯,也许在开常务会的时候乔织虹为了避同学嫌疑还要让他提名呢。
果然不出王步凡所料,当他点头表示同意时,乔织虹说话了:“王书记,那个啥,你也知道我和贾正明是同学,在常委会上还是你提名比较合适,你说呢?”
说实话王步凡对贾正明是很有看法的,也不想让他去当天野卷烟厂的厂长,但是又不好驳乔织虹的面子,只好说:“行,那我就在会上提名吧!不过这个提名应该是宜帆同志的事啊,他是组织部长。”
“也是。那么咱们今天上午就开个会?”
王步凡想了想说:“乔书记,是不是太仓促了,能否改在明天上午开会,现在通知常委们也未必能够到齐。另外万千红的事也得让组织部去考察一下,即使是走形式,必要的形式还得有吧,今天就让组织部去考察,不会误了明天开会。”
乔织虹沉默了一阵子说:“行,那就明天上午开会吧。你通知一下让组织部今天就派人去考察万千红。”
王步凡看乔织虹没有别的事情就站起身告辞,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碰见墨海,王步凡就把乔织虹要召开常委会议的事情与墨海说了一下,让他负责通知常委们明天上午开会,又碰见组织部长王宜帆,也交代他今天就派人去发展银行考察万千红,并说了拟任烟厂财务处长的事。王宜帆不了解万千红,答应下午派人下去考察。
回到办公室,王步凡见叶知秋坐在那里,眼圈红红的不说一句话。王步凡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问原来是因为南瑰妍的事。王步凡劝道:“人生之路各有各的走法,南瑰妍那样的人早晚是要出问题的,你也没有必要为她伤心。”
“步凡,不管怎么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人家南瑰妍对我不错,我们一直是好朋友,现在她出事了,我应该去看看她。”
“这合适吗?一个市委副书记的妻子、市妇联副主任去看望一个经济犯罪分子,会不会遭人非议?”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不去我去,真要因此受到处分,我这个妇联主任情愿不当,不连累你总行了吧!”叶知秋说罢又哭了。
王步凡知道叶知秋是个认死理的人,把感情看得高于一切。他不想因为这个事情与叶知秋闹别扭,就给向天歌打了个电话,说是需要向南瑰妍了解一些情况,让他给办理个正规的探视手续。
过了五分钟向天歌把电话打过来了,说他已经和看守所的人说好了,现在就可以去,并且问用不用他来陪同,王步凡说不用。放下电话,王步凡笑着说:“走吧夫人,你这一哭我什么原则也不能讲了,只好开后门让你去见见老朋友,我和你一块儿去吧?”
叶知秋破涕为笑,笑过之后说:“步凡,你去不太合适吧?我一个人去看看她就行了。”
王步凡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他去看望南瑰妍确实不太合适,就顺水推舟地说:“那我就不去了,让叶羡阳送你去吧。”
“你不要去,回来后我把情况说给你听。”叶知秋说罢出去了。
叶知秋走后不到十分钟,就听见市委门口一片喧闹声,王步凡正准备去问个究竟,赵谦理进来了,说是天野汽车厂的职工又来上访了。王步凡一听天野汽车厂这个名字就头疼,老这样靠政府救济着过日子是不行的,他最近一直在想转产这个问题,可是如何转产,靠哪个企业来带动,一直没有考虑好。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人,就是天南的政协主席兼铝电集团董事长林君。林君前几天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天南的铝电形势很好,他有意再建一个铝材加工厂,王步凡当时就表示同意,并鼓励他把企业做大做强。现在王步凡忽然灵机一动,何不让天南铝电集团把天野汽车厂兼并掉,改成铝材加工厂呢,这样一来不就把市里最大的难题给解决了。
王步凡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向阳又来叫他,说乔书记又叫他去开会。王步凡知道一定是因为汽车厂职工上访的事。一见面,乔织虹就嚷开了:“天野的市委书记真他妈的不好干。那个啥,刚刚清静了几天,烦心事又来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王步凡看乔织虹心急火燎的样子,也没有多说话,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乔织虹又说开了:“老这样也不是办法,省里不管,那个啥,把包袱甩给我们,汽车厂的职工三天两头来闹事,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那个啥……”
“乔书记想过让汽车厂转产的事情没有?”
“能够转产当然好啊。可是那个啥,现在汽车厂成了个破烂厂,还转什么产呢?被别人兼并也许还行。”
“乔书记,是这样的,前几天天南的政协主席林君同志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天南今年的铝电形势很好,当然天南能够有今天,也有你乔书记的一份功劳。”
乔织虹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喜色,也不再烦躁了:“天南干得不错,林君是个好同志。”
“天南有建设铝材加工厂的意向,何不让他们把汽车厂兼并掉,把汽车厂改为铝材加工厂呢?”
“办法是个好办法,不过那个啥,让一个县里的企业来兼并省属大型企业岂不成了笑话?”
王步凡笑道:“中国的很多事情坏就坏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上,就这样天天让他们来市委门口闹就不成笑话了?乔书记,咱们要实事求是地务实啊,只要能从根本上解决汽车厂职工的吃饭问题,我看就是好事,其他我们也考虑不了那么多,谁爱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疮疤不长在谁身上谁也不知道疼,我们是被疼痛折磨得受不了啦。”
乔织虹不说话了,一连抽了三支烟才下了决心说:“我看王书记的主意很好,等林君把这个事情办好了,给他提个市政协副主席,绝不亏待他。”
“乔书记,我的想法恰恰与你相反,你想啊,一个县里的政协主席到市里来办企业说话能有什么分量,如果我们与林君同志谈妥了,应该先给他解决职务问题,这样也能便于他开展工作,对吧?这个事情你要亲自到省里去一趟,向有关领导解释清楚,求得他们的支持,因为市政协副主席虽然可以设虚职,但也得省委点头支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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