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唤诚迈步离开病房,没有再和王步凡、欧阳颂说什么。
这时欧阳颂和王步凡并排走着,欧阳颂说:“王书记,李书记有交代,让你就在前任纪委副书记的办公室里办公。我已经让纪委办公厅的任毅主任把你的办公室收拾干净了,刚才任毅同志把钥匙送来了,他可能就在省委办公楼四楼等着你。”
王步凡接过钥匙,本想去看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但是他这时觉得应该到李宜民那里去看看,他从天野带来的车还没有回去,刚才就让司机叶羡阳把车停在省人民医院门口。
欧阳颂和王步凡跟随陈唤诚来到医院门口,陈唤诚的车已经回来了,闵锐下车后急忙开了车门,陈唤诚坐后边,闵锐坐前边,迅速离开。
欧阳颂和王步凡看见陈唤诚的车消失在流光溢彩的夜幕中,他们才握手而别。欧阳颂上车回省委去值班,王步凡让叶羡阳开车向凤凰山红星煤矿方向驶去。在路上他给天野的纪委书记时运成通报了省委书记要让他来当煤炭厅代理厅长的事情,时运成非常兴奋和激动。又给天野市的副书记刘畅打了个电话,说省委有意让她出任天首市的代理市长,刘畅比时运成更激动,一连说了三个谢谢。打完电话,王步凡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违反原则了,他自己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小车行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王步凡觉得心里闷得慌,就和叶羡阳聊些闲话,说了一阵子闲话,忽然想起叶羡阳有买彩票的爱好,问他现在还买不买?中奖没有?叶羡阳说他现在不怎么买了,前几天中过一次,不过没有在天野那一次中得多。王步凡知道在天野叶羡阳曾经中过五百万大奖,自己也中过五百万大奖。本来他想在省城买一套房子,又怕别人说他的钱是贪污受贿来的,因此迟迟没有买。他还和叶羡阳说了自己对买彩票的观点:不要多买,也不要不买,中了高兴,不中就当是为国家福利事业做贡献。进而又上升到高度说在彩票投注站毕竟还能听到一些群众的心声……
叶羡阳则话出惊人:“有人买彩票的心态就不行,今天中午,位于天首市的河东省彩票管理中心就发生了一起砍人事件,彩票管理中心办公室主任被砍成重伤,送往医院后不治身亡。”
“居然有这种事情?为什么呢?”
“可能是屡买不中的原因吧。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一名看上去约二十余岁的男子来到彩票管理中心,并在门口保安处登记了身份证,然后上楼,接下来惨剧就发生了。公安部门已经抓获犯罪嫌疑人,正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砍人事件是否缘于彩票屡买不中产生报复心理,正在调查之中。”王步凡听了叶羡阳的话唏嘘不已,对销售彩票的得失也不想多谈了。
第六章 沧海流·岁月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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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得雨只是左眼最近有些发炎,其他什么病也没有。他对摆蕴菲的破案能力是领教过的,平州的地痞流氓提起摆蕴菲的名字大都不寒而栗。在红星煤矿上苗得雨和摆蕴菲碰上了,从红星煤矿回来之后,苗得雨因为心中有太多的顾虑没有敢去医院,而是躲在滨海的别墅里。自从摆蕴菲提到“苗禾壮”这个名字之后,他一直心乱如麻,神情恍惚,好像一根钢针刺进他的疮疤里,又觉得随时都会有人来抓他。他原来确实叫苗禾壮,就是天首市“7·14”抢劫银行案的主犯,当时他还没有改名。他生来心狠手辣,疑心很重,杀人不眨眼,一般情况下喜欢独来独往。他原本是准备抢了银行之后几个人把钱分掉远走高飞的,可是他的左眼受了伤。他知道因为自己的眼睛受伤,已经给警方留下了破案的重要线索,如果说有可能落网的话,也必定是他苗禾壮先落网。到那个时候他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钱可能就没有享用的机会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起了杀心。当时他的妹妹苗盼雨承揽的滨海别墅工程已经基本结束,给他留了一套房子。他于第二天晚上把其他三个人约到那幢别墅里去分钱。分钱之前,苗禾壮特意准备了一些吃的喝的,说好几个人好好吃一顿,然后分了钱各奔东西,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苗禾壮在酒中下了毒药,声称自己眼睛有病不能喝酒,等那三个人中毒之后,他又卡住脖子一个个将他们卡死。那时候别墅区还没有住进人,他又把那三具尸体悄悄背到车上,把车开到天首市北边的山里,连人带车推到了山沟里。
抢劫得手的第三天晚上,苗禾壮在妹妹送给他的别墅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给妹妹打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让她必须马上到天首市来一趟。当时苗盼雨就在省城跑投资建企业的事情,正好和路坦平在温柔。接了电话苗盼雨知道哥哥肯定是出了人命,有大事。她了解哥哥,知道他是个爱闯祸的人。于是苗盼雨向路坦平撒了谎,说自己连夜要赶回平州一趟,家里有点急事。路坦平听苗盼雨说家中有急事也没有拦她,两个人一番云雨,依依惜别。
苗盼雨离开路坦平之后,开着自己的车在天首市里转了一圈。她觉得路坦平已经离开才又回到别墅区,下车后直奔苗禾壮住的房子,苗禾壮见妹妹到来,扑通一声,给妹妹跪下说:“盼雨,我闯下大祸了,你得想办法救我啊。”
苗盼雨急忙搀起哥哥问:“哥,有话慢慢说啊,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我们四个人抢银行了,抢了一千万,打死了十个人,你相信不相信?”
“啊!一千万?这可能吗?”苗盼雨听了这个消息惊得舌头都差点掉出来。她又问,“哥,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啊?那可是要杀头的啊!我还以为你又打架出事了。”
“我知道这个事情大,也知道钱不好藏,公安部门肯定要插手,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才叫你来,你脑子好使。”
“那三个人呢?小心他们出卖你。”
“我已经把他们做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银行营业厅的摄像头里留有监控资料,我左眼受伤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警方肯定会根据这一线索展开调查,我现在已经不能露面了。”
“钱呢?”苗盼雨问。
“在这里。”苗禾壮说着话从床下拉出一个袋子,然后打开麻袋让苗盼雨看,里边全是整捆的百元钞票,下边还有几个麻袋。
苗盼雨面对这些诱人的钞票一时乱了方寸。在房子里踱步,脑子在激烈地、高速地运转,同时这些钱又极具诱惑力,使她每隔一分钟都要看一次麻袋,怕自己的眼睛没有看清楚,又怕这些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她在房间里踱着步子思虑对策。看见哥哥苗禾壮在抽烟,突然觉得自己也非常想抽一支,就伸手向哥哥要了一支烟,苗禾壮见妹妹要抽烟,在惊愕之中急忙帮她点着。苗盼雨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觉得香烟是个好东西,才开始学抽烟,后来慢慢就有烟瘾了,不过她一般情况下不在人面前抽烟。她抽着烟在房间里思考了一阵子,等她思考出成熟的办法之后才说:“哥,这钱你不能动,小心在钱上出问题,平州也不要回去了。这么大的抢劫案是要惊动公安部的,只好苦你一阵子。我认识一个人,他在天首市凤凰山开煤矿,你就去他那里当矿工吧。哥,你可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叫苗禾壮,就叫苗得雨吧,身份证随后我给你办一下送过去。你还要记住,从此以后不要再和以前的任何朋友联系了,就当苗禾壮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已经脱生成苗得雨了。走吧,现在我就送你到煤矿上去,你先当一阵子矿工再说,在矿井下应该是最安全的。时间不会太长,只要有好的办法我是不会让你受苦的,钱我替你保存着。”苗禾壮点点头,随妹妹走出别墅楼,由妹妹亲自开车送他到煤矿上去当矿工。也正是在井下当矿工失去了治疗眼伤的最佳时机,他的左眼失明了,还不时发炎疼痛,最近他的右眼也开始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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