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_王鼎三【四部完结】(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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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发信现在在哪里?”摆蕴菲既惊喜又急躁地问。

  “你听我慢慢说。后来听说牛铁柱在矿上出事了,我对他的死有些怀疑,再后来听说他的家被人搜了,我觉得可能有人是冲着揭发信来的,我担心揭发信放在我家里不安全,就送到办公室锁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我从火葬场回来后发现家里被人搜过,任何东西都没有丢失,看来仍然是冲着那封信来的,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和老牛关系好,多亏我把揭发信转移了。”

  摆蕴菲在暗自庆幸的同时推算了一下,老马家被搜的时间应该是她和王太岳到牛铁柱家之后的事,看来犯罪分子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行动也非常迅速,不然,不会冒着风险在短时间内两次到七号大杂院来。现在揭发信是个很重要的证据,必须让老马尽快交出来,不然老马可能会有危险。于是摆蕴菲说:“老马同志,如果你相信我摆蕴菲就把信赶快交给我吧,如果不相信我,你就交给我们家老李,信不能在你手上,这样可能对你有危险。”

  “相信,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摆局长呢?你是公认的好党员、好干部,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走,咱们这就去取揭发信。”老马说罢先下楼了。摆蕴菲也下楼,老马要骑自己的旧自行车,摆蕴菲说为了赶时间让老马上了自己的车,然后急速往老城印刷厂赶去。

  来到老城印刷厂内,这个厂给人的印象是停产或半停产状态。厂房十分破旧,办公楼只有两层,是低矮的小平房。老马的办公室在一楼,门边上悬着一个非常旧的牌子,上边写着“支部书记室”字样。老马开了门,忽然惊叫了一声,然后吓得嘴唇直抖动。摆蕴菲环视了一下室内,已经被人搜过,陈旧的办公桌抽屉敞开着,办公室的房门是非常老旧的门,锁是极普通的暗锁,这种锁用身份证就能打开。老马快步奔向办公桌,然后在已经被打开的抽屉里翻,显然揭发信已经被盗去,他哭了:“老牛,我对不住你啊,你用生命写出的揭发信就这样被我丢了,我就要交给李宜民书记的啊,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老牛我对不住你,你骂我马桩子吧……”

  摆蕴菲看了一下现场,没有留下脚印和任何蛛丝马迹,作案手法和牛铁柱家被搜的情况差不多,这时她倒冷静了,看来对手是个非常高明的人。她考虑到的问题总是比罪犯慢了一步,这太可怕了。她问老马:“马书记,你还记得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吗?唉,我们又迟了一步啊,太遗憾了!”

  老马眼睛里放出一种自豪的光,注视着墙壁上的字,喃喃地说:“摆局长,我是个老党员、支部书记,还知道保守党的秘密这个道理,信我没看,我觉得我不应该看,只有一个纸条从信封里边掉出来了,我以为是老牛写给我的,我看了一下,令人触目惊心啊,上边写的是‘分红草案’几个字,下边是分红金额:刘书记两千万,路长通两千万,季省长一千万,周部长一千万,小闫一千万……后边的我记不起来了,好像还有刘主席。”

  摆蕴菲叹一声,注视了一下刚才马桩子凝望的墙壁,上边先是“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下边是一副对联:

  高论吐峥嵘芝兰气味松筠操;

  长才抱经济金石肝肠道义心。

  马桩子看摆蕴菲在端详自己写的字,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胡乱写的,在这样一个不死不活的厂子里边,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更谈不上什么理想和抱负,自勉而已……”

  “自勉得好啊!马书记,你是一个好同志、好干部,信虽然丢了,但是你提供的这些情况非常重要。这个事情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说什么也没有看见;你需要把你看到的情况回忆回忆写个书面东西交给我或者宜民;再一方面,你和你的家人现在都非常危险,必须尽快搬到天首市公安局招待所去住,不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因为那些人穷凶极恶,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走,咱们现在就去接你的家人。”

  老马听了摆蕴菲的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嘴里不停地说:“老牛,对不起,真是对不起你啊,你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咱们都是党员,我还是一个支部书记,你对得起党了,我却对不起党啊!”

  摆蕴菲在敬佩之余说:“马书记,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已经表现出金石肝肠道义心了。”两个人往外走着,摆蕴菲又安慰马桩子说:“马书记,你已经尽力了。目前天首市的斗争形势很严峻,我们必须注意斗争策略,注意生命安全。走吧,你听从我的安排就是了。”

  摆蕴菲安排好马桩子一家人,嘱咐干警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才找到王太岳。听了安装在牛铁柱家窃听器捕捉的声音,摆蕴菲眼睛一亮说:“王局,这不是凌海天的声音吗?”

  王太岳拍一下脑袋说:“哎呀,我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摆局,你的脑子能顶一台电脑使啊!”

  “哈哈,太岳,别奉承我了,我这个人什么优点都没有,比如脾气急躁,比如不关心丈夫和女儿,就一个优点是记性好,事业心强。”

  “哈哈……”王太岳笑了笑,又思考一下说,“摆局,这个凌海天和天首集团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对煤业公司的事情这么关心?”

  摆蕴菲说:“太岳,难道你忘了?凌海天的弟弟凌昊天现在是红星煤矿的矿长,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么牛铁柱的死会不会是凌海天干的?”

  “这个现在还不敢肯定,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我们不能凭空妄断。对了,太岳,我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带上凌海天的录音去找徐老四媳妇,让她听一听,那天绑架她儿子的人是不是凌海天,我有事到省委去向有关领导汇报。”

  “好的。”王太岳把小录音机收起来,和摆蕴菲一同走出办公室。来到院内,夜色正黑,天空无月,星光点点。周大海像个幽灵似的突然出现在摆蕴菲面前,并且很积极地问道:“摆局,有什么任务吗?需要我出马就吩咐一声,最近我知道任务很重,摆局长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没有什么任务啊,这一阵子咱们忙得晕头转向,又没有任何收获,可能是方法和思路有问题。刚才我还和王局说,干警也是人,也有家,该回家看看也得回家看看。唉,我们家老李和梅子正等我回家做饭呢!我都觉得挺对不住他们的。”摆蕴菲故意这样说。

  王太岳也配合着说:“摆局,我当兵的时候是在沙漠边上,你知道当兵的怎么说吗?说沙漠当兵够三年,见了母猪赛过貂蝉。”

  摆蕴菲咯咯一笑说:“太岳,是不是因为最近工作忙没有回家想老婆了?”

  “可不,刚才老婆还打电话说今晚做了好吃的,要我回家吃饭,现在我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要不然咱们三个还去吃烩面?我请客。”摆蕴菲故意这样说。

  “唉,干警苦啊,尤其是跟着摆局这样的女强人当兵,还真有点儿沙漠三年的样子。不过摆局可是不轻易请客的。”周大海也凑热闹地说,其实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多和摆蕴菲接触接触,一是尽量缓和一下关系,二是想通过接触打探一些情况,他已经有种被封闭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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