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湘女上天山_卢一萍【完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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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君公主逝世后,应乌孙的请求,汉武帝又把楚王刘戍的孙女封为公主嫁给了乌孙王,这就是后来被誉为乌孙国国母的解忧公主。解忧公主乐观开朗,她跋山涉水、万里迢迢来到乌孙后,很快适应了草原生活。她在乌孙生活了五十年,按乌孙习俗,先后嫁乌孙王军须靡、翁归靡、泥靡。在与翁归靡共同生活的三十余年中,她辅佐翁归靡治理乌孙,使乌孙成为西域最强盛的王国。公元前七十年,翁归靡发五万铁骑与西汉十五万大军夹击匈奴,大获全胜,使匈奴在西域从此一蹶不振。同时,为了扩大西汉与乌孙联盟在西域的影响,她又派心腹侍者、才女冯持汉节为公主的使臣,行赏诸国,使汉朝声威远播。

  后来,解忧公主的大儿子元贵糜继承父业做了乌孙王;二儿子万年做了莎车王;三儿子大乐做了乌孙左大将;大女儿弟史嫁给龟兹王绛宾做了夫人;小女儿素光为乌孙呼翕侯的妻子。他们不但秉承了解忧公主的教导,维护了汉朝同乌孙的关系,也为乌孙立足伊犁五百余年奠定了基础。

  猎猎汉旌,萧萧马嘶。我已无法想像细君和解忧当年跋涉在万里古道上的情形。如今,我只能从她们那或成功或失败的异乡生活中,感受那首绝不亚于热血男儿的动人诗篇。

  正是沿着她们的足迹,事隔两千余年后,大批的女兵来到了天山南北。

  “独立自由勋章”获得者、原新疆军区副政委张明儒将军在他的《扎根记——中国人民解放军二十万官兵在新疆》一书披露道:

  ……进军新疆的途中,在陕西、甘肃、新疆招收的1万多名知识青年中有1000多名女知识分子,1950年从四川来了一批女学生,1951年又从华东军区部队调来了一批女医务工作者。1951年,从湖南招聘来3000多名女青年知识分子。接着,北京、天津、上海等城市也来了一批女青年,还有不少军队、地方院校的毕业生自愿要求到新疆来。1952年初至1954年,从山东老解放区动员来大批青年妇女。据不完全统计,军区妇女各年度参军来队支边的数量是:1949年1127人,1950年1298人,1951年3862人,1952年11723人,至1954年达4万多人。

  我在一份当年兵团六师十六团政治处《1951年上半年妇女工作总结》中看到了这样的话,说女兵们“普遍怕与年纪大的干部结婚,怕不顺个人意,由组织上决定,不按婚姻法办事”。

  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兵对我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阳关以外的凄凉荒芜使它千百年来一直是遥远异乡的代名词。但我们这些女兵并不害怕这些,我们最害怕的就是面临婚姻问题。但我们的牺牲是值得的,我们以小我的牺牲换来了一个新的新疆。”

  湖南女兵们是新疆屯垦戍边大军中特殊的一部分。她们自来到这里,就开始在这苍茫的大荒原上,演绎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也演绎着她们的理想与追求,光荣与梦想。她们做了男人们所作的一切,有许多人牺牲了自己的青春和爱情。如果说唯有爱能战胜一切,唯有爱能挽留时光,那么,牺牲了爱的她们的生存不知要比别人付出多少倍的艰难和困惑。但她们以人类、以妻子和母亲的坚韧战胜了那一切。

  这的确让我的内心深感震撼。我知道,在这块遥远的国土上,没有谁作出的牺牲比这些女兵更多。

  她们不愧是新疆荒原上的第一代母亲。

  ——她们孕育的不仅仅是后代,她们孕育的是更广阔意义上的东西:爱、宽容、大义和坚韧的精神。

  二、王茂杰:一个战士对王震说,你要给我们解决老婆的问题

  我是“人民功臣勋章”、“华北解放纪念章”获得者,抗日老战士,农七师离休干部,我的老伴戴秀菊是1952年4月从衡阳入伍的湖南女兵,所以我也算是半个湖南人了。

  其实,对于征召女兵进疆,王震早就有所考虑。陶晋初将军是陶峙岳的堂弟,原系国民党新疆警备总司令部中将参谋长,1949年9月起义后任解放军二十二兵团参谋长。陶晋初在1949年10月27日给原新疆警备司令部中将副总司令兼整编四十二师师长、起义后任二十二兵团副司令员的赵锡光将军的复电中最先作了披露:“……军队整编后,在人民政府建设新新疆大方针指导下,应即协同入新解放军积极从事生产建设工作。果能如此,固国家之光明前途,亦十万官兵之最好归宿(王震曾云:将于明年赴关内招来大批女性作官兵眷属)。将来随交通农矿之发展,由各地来新之人将日有增加,民族间亦将不致再有何鸿沟矣。”

  而彭德怀元帅也早就有此打算。有一次,他去看望战士,聊了一会儿天后,便问战士想不想家。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而不答。

  “不想家是假的。有些人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了。现在仗打完了,不少人想着可以回家了,但是不行呀,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所以要守住新疆,我们就得做好在这里扎根的准备。”他说完,又十分认真地问道,“你们想不想找个堂客?生一个儿子?”

  战士们有些不好意思,仍只是笑。

  作者:传说其实就是历史(4)

  “打仗时冲锋陷阵,你们不怕;开荒屯田,有天大的困难,你们能克服,这些我都相信。但不想找老婆生娃娃,我不信。即使你们想打一辈子光棍,我还不同意呢,我们的屯垦事业要后继有人,你们都打光棍了,谁来继承我们的事业?我跟王胡子讲了,叫他到内地招一批女兵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赢得了战士们热烈的掌声。

  还有一次,王震去筹划石河子的建设。

  有一天,一个单位开大会,请王震讲话,王震讲完话,问大家有什么意见。每个人都说没有意见。

  这时,一个憨头憨脑的战士站起来,说:“报告首长,我有个意见。”

  王震说:“好,有意见你就提吧。”

  那战士说:“司令员,我们都还没有老婆,你要给我们解决老婆的问题。”说完坐下了。

  大家听了,都瞅着那个战士笑。笑得那个战士红了脸,低下头。

  可王震没有笑。他风趣地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好!党中央、毛主席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很快给你们运来湖南‘辣子’,山东‘大葱’,上海‘鸭子’!”

  其实,部队的婚姻问题在战争年代就存在了。中国有句古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这些老兵,大约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来自农村,即使当了师长、团长,也是大老粗,没有多少文化。所以也不管什么爱不爱,情不情的。就是一句话,要有个老婆,传宗接代。

  我在渤海军区当警卫连指导员时,连长刘希苟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团级待遇,他多次负伤,肠子打断了,接的是狗肠子,腮上也有伤疤,牙也打掉了许多,身上的伤疤就不用说了。

  有一天,他长叹了一口气,找到我,说有事跟我说,我说你说吧。他说,有个事麻烦你给旅长讲一讲,我自己不好说。第一,我四十岁的人了,没有老婆,请组织帮忙找一个;第二,我要镶牙,缺了这么多牙,使我显得老相不说,还影响我军形象;第三,我不当干部。我穷苦人出身,放个几十只牛呀羊呀还可以,这一二百人的连队让我管,的确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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