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新看到牌桌上放在自己前面的筹码越来越少,再看行为放肆的陶小曼一脸坏笑,顿时心生暗气。可转而一想到,他们带给自己的快乐,就不想破坏和谐的气氛,还是忍住没发作。陶小曼碰了她需要的“二饼”,怪叫一声:“和了。”
张忠新再也忍不住了,不友好地说:“我说‘参谋长’你这样不停地截和,不礼貌呀。”
陶小曼一脸得意地说:“‘二把手’,谁都知道‘情场得意,牌场失意’的道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的心思不在牌上,岂有不输的道理。色狼。”
人们哈哈大笑,张忠新脸上挂不住了,狠狠地说:“说话要注意分寸,截和也不能过分吧。”
“嘿嘿,这就是手气,没办法,‘二把手’,见鳖不捉上帝也会怪罪的。嘻嘻。”
张忠新既输了钱,又遭到她的戏弄,心里很不高兴,想发作又觉得有失自己“二把手”的身份,一时下不来台。
正在这时,传来公鸡打鸣的叫声。张忠新便把麻将一推,说:“鸡叫了。怎么公鸡叫鸣,母鸡也叫鸣?不是好兆头,不打了。”
陶小曼轻蔑地一笑,说:“输不起了,别骂人啊!”
张忠新:“手气太臭,晦气。没有本钱了。”心里说:小婊子,你故意与我作对,有你难受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12
秦首晟拿出手机一看,不无得意地对钟维民说:“是蒿彭绪的电话。”
钟维民:“哦。”
“下午,侯局长准备提拔他做供应办主任,他听了很高兴。”
钟维民愣了一下,说:“供应办没有编制呀,怎么安排?”
秦首晟鄙夷地教训道:“老兄。我说你真是个书呆子,难道不明白我们局的实际吗?”
供应办公室虽然编制在工商贸易处,可是业务相对独立,挂牌“节日供应办公室”,对外简称供应办。自设立以来,一直隶属于侯石嘉副局长分管,办公室主任也由他兼任,供应办公室副主任是陶小曼。虽说全年工作任务没有多少,但是,这个800万人口的大城市,政府每年用于节日供应的补贴就是1000万元。他们找借口说是扶持本市粮油副食品供销企业,供应贫困职工的粮、油、肉、菜等全部由市粮油、食品、蔬菜三个国有公司提供物品。供应办公室仅负责制票发给市民去各供应点领取实物,最后由三个公司凭借领取实物票据与节日供应办公室结算转账支付现金,往往结算价格略高于市场销售价格,对此人们颇有微词。陶小曼他们对外辩解说国有公司供应的都是优质产品。其实,个中原因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账。因此,供应办公室也是个油水很大的肥差。大家对陶小曼那位下岗多年的弟媳妇怎么把关系转到市食品公司,人在家中坐,工资送上门的事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罢了。
供应办公室也就俩人——除了副主任陶小曼就是主任科员蒿彭绪负责具体业务工作。蒿彭绪主要是跑腿的角色,也没有多少本事,凭借市人事局当副局长的姐夫的关系,从雄鸡饮食服务公司屠宰工岗位安插到监管局以工代干。1997年最后一次招干,超龄8岁的他又靠姐夫暗中帮忙,采取违规的手段转为干部,尽管是七尺男儿,却因喜好搬弄是非,在监管局也算得上名人,私下里获得“小广播”的绰号。
一些人风趣地说:节日副食品供应办公室,侯、陶二人总是吃着精瘦肉,蒿彭绪虽说肉没吃上多少,可也没少喝汤,大事没有他的份,小事需要他参与。蒿、陶两人虽有分歧,但属于可以调和的小矛盾,大方向是一致的。侯石嘉和陶小曼一次将250万元政府支农基金以无息贷款的名义发放给食品公司做副食品生意。在资金相对紧缺的情况下,仅此一项每年可为食品公司带来30万元的利息收入,并且没有规定使用年限,作为附加条件商业局安排了陶小曼的弟媳妇到食品公司工作,据说还有私下交易,但没有确凿证据,蒿彭绪也只能发发牢骚,传递内部信息供监管局的人们私下议论。
蒿彭绪内心对于陶小曼有事不和自己商量的种种做法很不高兴,心里很多想法一时难以传达到局长那里。他觉得陶小曼堵塞了自己面见局长的路径,自己的能力得不到上级的认可,何时有出头之日,结果工作上一时非常消极,不负任何责任,上班迟到早退,在单位其他同志面前也对侯石嘉颇有微词。这些或多或少也传到了陶小曼的耳朵里,她大度地笑了笑。不过,陶小曼也算有良心,没有忘记这个搭档兼老大哥,不时给他一点好处,稳住这唯一的部下。
最近,陶小曼说服侯石嘉给他提了个虚职,出任工商贸易处助理调研员,蒿彭绪非常高兴,工作积极性颇高,终究还是属于他们那条线上摇旗呐喊的角色。
“兴师问罪来了。别说话。”秦首晟“嘘”了一声,捂住手机话筒说:“我倒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疑心太重是我们侯局长的特点。说不定我们还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些新情况。”秦首晟接通手机说:“蒿老哥,你找我什么事呀?”
蒿彭绪急促地问道:“秦首晟,说话方便不?”
秦首晟狡黠地一笑说:“我独自在远望广场散步,有什么话尽管说。”说着冲钟维民做了个鬼脸,用一根指头坚在嘴边,示意别出声。
蒿彭绪激动地责问道:“我说秦首晟,就你聪明,把别人当猴耍。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侯石嘉局长的不是?要往上升,就凭你自己的本事,不要踩着别人的肩膀嘛!”
秦首晟一脸无辜地说:“蒿老兄,难道我向你透露了虚假消息不成?我把侯局长的意思告诉你。够朋友吧。”
蒿彭绪嘲弄道:“算了吧!反话正说是你一贯的做法,这些小伎俩瞒不过我。”
秦首晟辩解道:“老兄,你可冤枉我了。我除了赞同你的拟任命,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呀。我可以对天发誓。”
蒿彭绪提高了声音:“我说秦队副,千万别耍小聪明,我这个人愚蠢禁不起糊弄。侯局长嘛,谁不清楚。有关我们兄弟们的人事安排,他是从来不会单独与谁说的。”
秦首晟稍微一思索。心想:侯局长在与我们说蒿彭绪的人事安排时,台立淮、我、陶小曼都在场。台立淮和我关系很铁,不可能给蒿彭绪传话。那么,只有陶小曼了,这个女人越来越爱搬弄是非了。不过,为慎重起见,我得再问问具体情况。就说:“侯局长是和我们几个人说过,我也赞同。陶小曼也表示支持。”
蒿彭绪自信地说:“陶小曼当然支持的,这点信心我是有的。”
秦首晟装作玩世不恭的口气:“我说老兄呀,你也太天真了,别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陶小曼说什么,你真不明白?”
蒿彭绪迟疑道:“难道台立淮骗我不成?陶小曼在局长面前说:‘蒿彭绪这个人精于计算,适合供应办的工作。’你说‘蒿彭绪可以胜任,但是要提醒他在王忠义那里说话要谨慎’。难道这些不是事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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