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洪梅一看众人早在看戏了,心里道:李金堂,我就不信你没听到风声,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办!像是突然间进入角色,放肆地大笑起来,“三小姐,我还没有和哪个女人争风吃醋过,也不想尝这个味道。衣服不衣服咱们也不用说它了,你还摸过,我连碰都没碰过它。它和申玉豹送给我的所有的东西,一起放在我的废纸篓旁边。你也不用故意说那些肮脏话恶心我,也恶心你自己。你能有今天,不容易,你不珍惜,我还想替你珍惜呢!你我不就是为了这个男人?你看他如心尖宝贝。我呢,并不特别看中他。不过呢,他一再表示,愿意一辈子当我的奴隶,而我呢,正好是一个爱使唤男人的女人。正好借这个机会考验考验他,要是他口是心非,你或许就能重新得到他了。玉豹——”申玉豹答应了一声。欧阳洪梅道:“你把你身上带的钱都掏出来。”申玉豹顺从地把身上带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在小桌子上。欧阳洪梅抬头看一眼三妞,“我让他干什么,你表示反对,要是他听我的,你走,不听我的,我走。你不是认为我贪他的钱吗?玉豹,把这几千块钱烧给她看看。”申玉豹迟疑一下,掏出打火机,拿起了一沓钱。三妞喊道:“你别听她的,她是个疯子!”有人喊:“烧啊,申总。”有人喊:“别烧,别烧,能买一两台大彩电哩!”
欧阳洪梅脸上现出了怒容,音调也变了,歇斯底里地喊:“我数到三,二,一——”申玉豹颤着手把几张钱点燃了,引出一片惊呼声。欧阳洪梅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三妞,还用不用再试试?譬如,烧烧他的头发,让他出点血见见红什么的。玉豹说了,我让他杀人他都愿意。你说还试不试?不想试了,你就去唱你的歌,我跳我的舞。唱得好,我让他多给你点小费。”话音刚落,三妞扬起手一巴掌掴在申玉豹脸上,顺势把申玉豹扑倒了。
申玉豹的四个跟班忙过去救主,三妞已被申玉豹推开。几个跟班一见申玉豹脸上多了几道血印,用力一推,三妞就摔倒在地上了。三妞又爬起来,几个男人已经准备对她动手了,一个说:“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三妞哭喊着再扑过去,她又被几个男人推倒了,跌在一个男人怀里。林苟生把三妞塞给四小姐道:“抱紧她!”捋捋袖子骂道:“仗势欺人的兔崽子,识相的都给我滚一边去,要不然你们就会和你们这个臭主子一起当众出彩。我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狗杂种!”他的多肉而多疤的脸扭曲着,额角的长疤因为充了过多的血变得紫红,看上去显得特别的狰狞,这股逼人的气势把四条汉子逼退了几步,死死地裹住了申玉豹。林苟生咬着牙道:“申玉豹,老子今天就要剃剃你这颗刺儿头,别草鸡了,站出来呀。一个对五个,咱们啥家伙都能用,只对你一个,咱们只用这双拳头,你看着啥顺手拿啥吧。”申玉豹的脸已叫三妞抓出几条血道,硬着头皮朝前挤着:“闪开!我申玉豹怕你!你算哪把夜壶!”白剑已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他万万想不到欧阳洪梅会用这种方式打败三妞。三妞叫四小姐抱住后,一口气憋住,晕倒在四小姐怀里。白剑掐了一会三妞的人中穴,听见三妞哭出了声,站起来一看,林苟生已经和申玉豹摆开了打斗的架势,刚想喊,只听欧阳洪梅放声大笑起来。众人这才突然间发现,这个女人刚才一直稳稳地坐在原位上。林苟生扭转身子道:“你笑什么!”欧阳洪梅嫣然一笑道:“笑你还不如那个鲁智深!套用一句戏文:来将报上姓名。”林苟生眯着眼睛朗声答道:“双木林,贱名苟生,苟且偷生。做过两年补充右派,当了几十年的现行反革命,蹲过九年半大狱,当了八年流浪汉,现在是珠宝商,将来是林亿万。这个申玉豹算是我一个挂名弟子,跟我学过生意,后来学会了坑蒙拐骗。欧阳团长是不是想替他说情啊。”
欧阳洪梅粲然一笑,慢慢站了起来,“林苟生,听说过这么个人物。今天的事与玉豹无关,事情由我引起,你打抱不平,也该讲个冤有头债有主吧。欧阳洪梅今晚有什么不是,说出个一二三呀。申玉豹和我谈恋爱,不犯法吧?你说不出不是,那就是你管得宽了。玉豹,咱们走。”
林苟生上不去,下不来,干住了,横了横心道:“申玉豹得留下。”欧阳洪梅走过去拉住申玉豹道:“这不是土匪窝子,不是黑社会的巢穴,我看谁敢拦!”扯住申玉豹就走。林苟生双臂一展,“慢着!若是从前,我林苟生看在你艺术家的名分上,可以放他一马。现在不行了,你成了我挂名徒弟的女朋友,你的话也就不值钱了。”白剑大叫一声:“老林,你冷静点,别冲动!”
欧阳洪梅怔住了,下意识地放开了申玉豹。白剑挤过来推开了林苟生,像是很厌烦地摆摆手道:“你们走吧!”欧阳洪梅的嘴角抽动几下,冷冷地笑道:“白记者,大功还没告成,先学会了贵人多忘事!一般个熟人,见了面总该打个招呼吧?我们总算……”咬咬嘴唇道,“在一起吃过饭,洪梅还替过你十六杯酒。”嘴唇抖着:“你爷爷病故,洪梅总还亲手剪了白花表示过心意吧?人说你是千古第一个冷面杀手,我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呀!现在看,真是这么回事。”白剑的脸色青青白白,双手绞着,吞吞吐吐嗫嚅着:“我,我没想到……你,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好像是在一场噩梦里。你,你像……好了,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这是申总经理,我都记着呢。”欧阳洪梅又吃吃笑了起来,“白剑,我有这个资格直呼这个名字吗?你不要当真,有时候我喜欢开玩笑,把玩笑开成跟真的一样,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楚。我有点神经质,请你原谅。今天,今天的事太刺激人了。天呢,看我说这么多干吗?谢谢你今晚阻止了一场流血事件,使,使这个丑闻长成了一个侏儒。你看看,这个词用得太不恰当了,一个侏儒一样的丑闻,哈哈哈哈,真逗,实在太恰当不过了。不是吗?你说,你意料中的我是个啥样子?别把我想得太糟,自然,也别把我想得太好。我就是这样,就是这个样子。好了,我一见你,话就多得不得了。你看,你看,把这么多人都干着了,多不好。别的人倒好,玉豹可是我要当未婚夫培养的人,和你说多了,他怕是要吃你的醋的。已经有人吃过你的醋了,可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总共只见过三面,能有什么?哎呀,真好,你说要到我那里登门道歉,还记得我告诉你的地址吗?”
白剑脱口答道:“城隍庙街88号,我记着呢!”
欧阳洪梅眨眨长长的睫毛,咬着指甲,狡黠地一笑:“我现在有两个电话,来历都不平凡。我只说一遍号码,你要能记住,日后……算了,我说一遍,记不记得住都在你,睡一觉忘了都中。”很快说了两个号码,转身走出好问酒吧。
白剑站在舞厅里,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林苟生走过来把他走失了的魂唤了回来,“小兄弟,她刚才说的一番话不像胡言乱语。你要当心,这个欧阳洪梅似乎……似乎对你格外……格外什么呢?你的幸和不幸怕是要结伴降临了。”白剑心里一沉:这个女人一系列的表现确实很反常,我只见过她三回,细节却记了不少,奇怪。笑了一下,问道:“三妞呢?”林苟生道:“小四在劝哩,估计不碍事,苦水里泡大的孩子,撒撒气也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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