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危机_柳建伟【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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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急了,“到底有没有?你说没有,我好到别处找呀。”

  刘彩云心里想:荷花池还留了不少,准备涨价时抛出去,如果他们出的价钱合适,这几包也不是不能卖,家里人想喝,可以从荷花池拿。何况,卖药的人都知道板蓝根冲剂实在没有什么防非典功能。

  少妇也急了,“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人了。”

  刘彩云决心已定,说,“有是有几包,可我是给亲戚朋友留的。这救命的东西……你们可能也知道,昨天下午,咱平阳……”

  少妇央求说,“大姐,求你匀给我几包吧,三、五包你总是能匀出来吧?一百块钱一包,你看怎么样?”

  中年男子说,“我出一百二。我知道昨天下午一包都卖到一百了。”

  少妇白了中年男子一眼,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朝柜台上一拍,“我出一百五。”

  中年男子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我出一百八。”

  少妇说,“两百。”

  中年男子咬着牙瞪着眼说,“两百五。”

  刘彩云惊得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忙说,“你们别争了。我也不敢卖出天价。这样吧,一大包我收一百八,我只能匀出来六包,你们一个人三包怎么样?我们也是人,也得喝,是吧?”

  两个人交了钱拿了药走了。

  刘彩云站在门口卖着闲眼想着:乖乖,荷花池的几十箱货,要是都能卖出这个价钱,那才叫发了大财。正想着,看见丁国昌手里抓个破编织袋,旋风一样从一辆出租车里卷了出来。

  刘彩云问,“你咋回来了?”

  丁国昌说,“十万块钱,卖了。”

  刘彩云惊叫一声,“十万块你都敢卖呀?你知道我刚才一包卖了多少?一百八!你算算你少卖了多少钱?这才刚刚……你呀!”

  丁国昌说,“你懂什么?昨晚王市长一讲话,荷花池的板蓝根价钱,今天掉下来一大块。你这个买主昨晚肯定没有看电视。”

  刘彩云疑惑地问,“昨晚你不是说王市长在说谎吗?”

  丁国昌得意地说,“这几百万人口的城市,有几个人知道王市长昨晚没对外国人说实话?我早就对你说了,在中国,只有早知道内部消息才能赚大钱。”

  刘彩云狐疑地看着丈夫,“你别蒙我了。贱卖了就是贱卖了,你还不承认?你说市长没说实话,那就是说平阳已经有很多非典病人了。病人有这么多,那板蓝根还不涨成天价了?”

  丁国昌发出一声冷笑,“看我这个老婆有多精能!你以为这板蓝根真的能防非典?”

  刘彩云固执地说,“能不能防我不管,我只管能赚钱!你就是一个常有理。沉不住气的毛病你又犯了。快点儿,把钱拿给我,我去存银行。”

  丁国昌坐下来,说,“你急什么!我告诉你,新的防非典的药方已经开出来了。开这药方的,是北京一个中医教授,学部委员,现在叫院士了。这老教授在北京有神医华佗的外号,经常出入中南海给中央领导把脉看病。”

  刘彩云撇撇嘴,“你吹吧,你吹吧!进出中南海的神医开出药方,你咋知道的?他昨晚呀还是今早打电话给你汇报了?”

  丁国昌笑笑,“我说你这个鸟女人总是自以为是。告诉你吧,这药方是美玲早上告诉我的。美玲的同学在北京有多少个能通天的人物?美玲还说这两天这个方子可能要公开见报。你想想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又能赚大钱了。”

  “赚了大钱也不能忘了你们的老娘吧?!”丁老太太黑丧着脸进了药店,把手伸出去,“你们只顾赚大钱,顾不上老娘的死活,也顾不上老娘的面子,我只好来拿你们给家里人留的板蓝根。”

  丁国昌嘿嘿笑着,“妈,你看,我这几天忙得四脚朝天,顿顿泡方便面吃,胡子都没顾得上刮,真的没时间回家……”

  丁老太太用手掌拍了一下柜台,“你甭给我东扯葫芦西扯瓢!左邻右舍,哪一家没喝过板蓝根,哪一家没喝过金银花了?对门老崔家,闺女在美国,一个儿子在北京,一个儿子在上海,老两口昨天都吃上了板蓝根,今早又喝上了金银花。告诉你们,人家吃喝这根呀花的,还是从北京和上海寄来的。说起来,我的能干的小儿子还开着药房!真丢人呢!我七十岁的人了,着老脸给人说谎,说咱家一天要喝两回!真丢死人了!”

  丁国昌忙陪着笑脸说,“妈,你别生气。这板蓝根真的留着呢。彩云,快把药给妈呀。妈,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看见儿媳妇一脸愧色,站在一旁不动,老太太神色大变,鹰一样的眼睛朝儿子、儿媳一抡,“我养了一个好儿子!我儿子娶了一个好媳妇!你们变个把戏给我变一包!是不是要哄我说你们的板蓝根呀金银花才种到地里?还得等个仨月半年才能喝到呀?真是白眼狼啊!”

  刘彩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妈,都怪我,刚才有人死缠烂磨,说拿这药回去救命,国昌说他已经得到了神医开的好方子,又说这板蓝根其实不防非典……我就把板蓝根卖了,想去照方抓药给家里送回去……”

  丁老太太伤心地说,“你们就编吧。好在我还有别的儿,别的女……”转身要走。

  丁国昌赶紧给老太太跪下,“妈,我手里真有神医开的方子,你要不信,你问问美玲,这方子还是美玲早上告诉我的。她让我们不要吃板蓝根,要喝这种中药。”

  “总算还有个孝顺的。”丁老太太斜了一眼儿子,“你们俩听着。今儿晚上之前,你们要是让老娘喝上了这神医开的药,不,还要让街坊邻居也喝上神医开的药,你们算是替老娘找回了一张脸,这以后呢,你们叫个妈,我兴许还能应一声。要是捱到明早,我还没闻到这神药放的屁味儿,这今后我就只有一个儿子了。”抬脚头也不回出了泰昌药店。

  丁国昌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一把椅子上擦着汗,“你也是的,两、三站地,你也不记着跑一趟,把药送回去。不送也罢,可你也不该为那点小钱,把留给家里用的药给卖了。这回可把妈的心给伤透了。”

  “说这些顶屁用。”刘彩云长出一口气,“把你的方子拿出来吧。要是没这个方子,咱花一千元买一包,也要买几包板蓝根冲剂给妈拿回去。”

  “你拿出纸和笔,记下来。”丁国昌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子,小心地从里面拿出一张纸。

  刘彩云说,“你给我不就得了。”

  “叫你记,你就记。”丁国昌沉着脸,“我带着它才能赚下一笔。你记吧。苍术xg,白术xg,黄芪xg,防风xg,藿香xg,沙参xg,银花xg,贯众xg。水煎服,一日两次,连续服用三至五天。没有药引子。这药目前都不很贵,每样买个两三斤,拿回去让妈送人。不给妈找回个大面子,以后有我们好受的。记着,别在一个地方买。如今,这方子可是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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