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时,公秉藩听说自己的一个团撕开一个口子,连忙朝那个方向赶。可惜已经迟了,那个团冲出包围圈后没命地逃向水南,根本没想到拉他这个师长一把。
4时半,摆在中将师长公秉藩面前的路只剩下两条,一是自杀,二是被俘。这一次他把奇迹寄希望于共产党这边了。他把自己身上的中将军服脱掉,对卫兵说:"去找一个和我身材差不多的士兵来。"那个胖士兵刚刚奉命穿上师长的军服,只见眼前火光一闪,一头栽倒在一间磨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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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时刻起,公秉藩就躲在一块大青石下面,等待着如从天降的红军来抓。
枪声渐渐零落了下来。公秉藩还是没等到来抓他的人。黄昏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那期待已久的三个字:"出来吧。"公秉藩把长枪一扔忙叫着:"投降投降,别开枪别开枪,我也是穷苦人出身的小兵,千万别开枪。"只听有人嘻嘻一笑,"我们几个人只有一杆枪,加上你这杆,才两杆。来晚了一步,枪都被人拣光了。"公秉藩抬头一看,眼前只有三个青年农民,两人手里拿着梭镖,心里暗骂一句:真窝囊到家了。装着怯生生地问道,"你们是共军什么部队,咱还没见过。你们大部队呢?"几个青年笑得前仰后合。一个说:"我们还没资格参加红军,我们是赤卫队员。红军大部队押着大队俘虏去富田打敌人了。"一个仔细打量了公秉藩,抹下脸道:"看你细皮嫩肉的,像小猪鬼子一样肥,哪里像个穷苦人,该不是个军官打扮的吧。"公秉藩两腿一软,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家有老母,我,我没骗你们。我吃的好些,是,是因为我给公、公秉藩师长做饭。剩饭菜吃多了,才胖起来的。"一个赤卫队员说:"听说这回叫这公秉藩跑了。要是能抓住他,那咱们可风光了。"公秉藩两腿一软,再次跪下了,"公秉藩没有跑掉。这个,这个人不把兵当人看,我,我看见有士兵打他的黑枪,不知死了没有"三个赤卫队员押着公秉藩,去了磨房。那里面果真躺个"中将"。三个赤卫队员大喜。公秉藩是何等人物,眉头一皱,顿生一计,堆着满脸笑道:"我帮你们找到了公秉藩的尸首,你们帮我介绍去当红军吧。我做湖南菜很好的,可以给毛泽东做饭。咱们把公秉藩抬上,到红军那里也好做个见证。"一个赤卫队员说:"毛泽东只吃辣椒,用不着你。不过,你这么大年纪还想当红军,可见你真是苦大仇深。"另一个说,"可不敢让你当毛泽东的炊事员,你这身膘,肯定嘴馋,还不把好东西都偷吃光了。你能帮我们找到个大家伙,我们一定会帮你找红军说说,能不能当上,可别怪我们。"军史载:红三军猛力乘势勇猛冲杀,分割包围,战至17时许,将敌第二十八师大部歼灭,残敌逃向水南。该师师长公秉藩被赤卫队俘虏后蒙混潜逃。
公秉藩后来是如何逃走的,几个老赤卫队员的回忆里也是一笔带过,这里不好杜撰,暂且存疑吧。
又据军史:在红三军攻敌二十八师时,右路红四军、红六十四师抢占了观音崖、九寸岭,并在追击中歼敌四十七师一旅大部。红三军团、红三十五军于16日攻占固陂,歼敌二十八师兵站部,当夜进占富田。17日拂晓,红三军、红四军相继进抵富田。红军首战告捷,俘敌四千余人,缴获长短枪五千余支,机关枪五十余挺,迫击炮二十余门,山炮两门,100瓦特电台一部;红军牺牲二百六十大名,伤人百上十六名。这一胜利,给以后的战斗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蔡廷错在接到公秉藩呼救后,并没立即派兵增援。何应钦的催促电到后,不得已,蔡廷错只好做做救人的文章。照常理,去救被围友军,应派最精锐之师前往。蔡廷错此次时兵却悖常理,竟率十九路军两个师倾巢向北动出。不过,他们的行动却十分缓慢。在公秉藩师被歼时,他们只向北移动了不足十里,旋即又停止不前了。次日,蔡廷错仅派一小部兵力进到城冈。此举毋宁说是进攻,倒不如说是为了防被攻而布下的前哨。
蔡廷错这么做,有他的考虑。连年内战,确实使他产生了浓浓的厌战情绪,不得已进入战区,所以出工不出力。另一方面,蔡廷错实在不愿意和红军发生真刀实枪的冲突。八一南昌起义时,他所率的第十一军第十师亦被编入起义军战斗序列,和朱德、贺龙等有进交情。起义军南下潮汕时,蔡率所部与朱德分道开往福建。中途背离起义时誓言,有亏欠朋友之嫌。就是在一个鸡尾酒会上和朱德等人再见,蔡廷错恐怕还要自道个背场躲一躲,如今领兵进入战区,不得已举刀相向,手腕子也是发软的。当然还有这样一条重要原因促成了蔡的犹豫:怕被红军歼灭他赖以安身立命的军队。
郭华宗所率四十三师也属第五路军,接到公秉藩的求救电后,部分兵攻向大源坑和潭头,企图以攻红军侧翼减小二十八师的压力。谁知红十二军早准备好了,郭华宗一动,就迎面杀来。郭华宗一看势后,只好率部迟到水南。
水南南面有条潇龙河,水深不能徒涉,河面本留有便桥。二十八师残部和四十三师不约而同逃向水南,就是想依靠这条河据守。他们心想:再不济,把桥拆掉,也可保全实力。
他们直奔便桥而去,站在河南岸却只有望河兴叹了。便桥已在他们南进的时候,被神出鬼没的赤卫军拆除。
万般无奈,郭华宗及二十大师残部只好转进水南东面的白沙。
18日下午,刚刚缴获的一百五大电台侦知敌四十三师一部及二十大师残部东去白沙困境。毛泽东大笑起来:"水南有潇龙河,白沙还有白沙河,想逃已经没那么容易。我们本来就计划向东横扫的,哪里不能逃,偏往东逃。令三军、四军转向白沙;令红三军团直插白沙河附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为牵制敌五十四师不能增援该部,十二军明天也向东,攻占沙溪。"5月19日,红三军、红四军和红三军团在白沙截住逃敌,经三小时激战,除百余名敌人渡水逃往永丰外,敌四十七师残部和四十三师一部被全歼。这一仗,红军俘敌一千八百名,缴长短枪四千余支,机关枪三十余挺,山炮两门;红军牺牲二十二人,伤九十四人。
当日下午,红十二军攻占沙溪。敌五十四师一看自己已处在被红军钳击位置,星夜逃回永丰县城。
三天打了两个大胜仗,已堪称神奇。在项英、任弼时、王稼祥、顾作霖心里,还有另一惊奇:时隔一个月后,现实竟应验了毛泽东在扩大的中央局会上的部分"狂言"。在这些充满奇迹的日子里,四位中央下派大员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他们对方面军总部传出的欢声笑语感觉如何呢?
这一年,项英三十三岁,任弼时二十七岁,都在血气方刚的青年时代。
毛泽东的连台好戏还在继续演着。
红一方面军在富田、白沙地区同国民党第五路军作战时,孙连仲的第二十六路军也开始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5月20日,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第二十七师进到南团附近。当晚,又奉命经中村向沙溪增援第五十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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