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帅,缠上我了?那好,今天我奉陪到底!”魏光亮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浑不吝的架势。
周亚菲见过浑的,可没见过这么浑的,她恼羞成怒,咬牙切齿,恨不得扬手扇他两耳光。一派教授风范的周父赶快拉住女儿。周教授弯腰拎起箱子,放到行李车上,“亚菲,他可能心情不好,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见对方这样宽容大度,魏光亮反而不自在起来,尴尴尬尬地站在那儿,走也不好,不走也不是,有些手足无措。丰腴风韵的周母舒亦文见状,对他笑笑,“没事了,你走吧,我们还得赶飞机呢。”
魏光亮如获大赦,感激地看舒亦文一眼,逃之夭夭。
“有病!你绝对心理有缺陷……”周亚菲冲着他的背影,跺脚叫骂。
父亲看着女儿,含笑摇头,舒亦文揶揄她,“你也有病,职业病——见人就觉得人家心理有病。”
“爸,你老是做东郭先生,又放走一条中山狼!”周亚菲冲父亲撒娇,又冲母亲扮鬼脸,“老妈,你也有病——心病!非让我给你招回一个东床快婿不能好。”
舒亦文用手指刮女儿的脸,“大姑娘家,也不知道个害臊!就你刚才这小母夜叉样,我这心病,也不知道哪个年头才能去掉。”
母女俩打打闹闹,好似一对闺中密友。
也许魏光亮今年命犯桃花。一路狂飙汽车的他,竟然又遇上了林丹雁。
林丹雁与秦怀古情同父女。只要在北京,林丹雁三天两头都往秦家跑,魏光亮在机场高速疯狂飙车时,她正在秦家。
似乎为了与名字配套,秦怀古家的客厅陈设古色古香,凝重大气。
秦怀古坐在太师椅上,剧烈咳嗽着,秦夫人赶快端来茶杯,拿来药片。见老师吃好了药,伫立一旁的林丹雁,赶紧把手里的大纸包打开。
秦怀古探头探脑,看到一堆黑乎乎、面目丑陋的虫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又是什么东西?”
“蜈蚣,还有蝎子。有个朋友说,他父亲的病跟您的一样,吃了一千条蜈蚣和一千只蝎子,没事了。这叫以毒攻毒。”
秦怀古笑起来,“所以,你马上给我弄来蜈蚣和蝎子。以后,要是有人说我该吃毒蛇猛兽,怎么办?你又弄不来,我只好去住洞穴,当野人了。”
林丹雁也笑,“那您就彻底返朴归真了。”
“我只相信科学,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癌症,特别是我得的这种晚期小细胞肺癌,不做手术,能再活三年就是奇迹……”
秦夫人嗔怨丈夫,“真不该让你知道!一点自信心都没有。其实,一多半癌症病人,都是因为心理恐惧,最后是被吓死的。”
“我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与病魔斗争,与死神抗争,我当然有信心啦。我要能拖过五年,丹雁他们就能独当一面了。所以,我的最低目标是再活五年,上不封顶。”
“那您一定要吃这些东西。”林丹雁女儿般地撒娇。
“好,好,我吃,一定吃。还有人要我吃屎壳郎呢,也是说以毒攻毒。蜈蚣和蝎子,总比屎壳郎好。”
三个人都笑起来。
“不说这该死的破病了。丹雁,早点回七星谷吧。从你带回的岩石来看,这条主坑道的地质结构很复杂,我们可能低估了它的复杂性。”
“过两天就回去。快下雨了,我得赶紧走。老师,师母,我明天再来。”
秦怀古摆手,“可别天天来,你天天来,我就感到压力,好像见一次少一次似的。听到世纪龙工程进展顺利,龙头,龙身,龙尾,都安然无恙,比吃什么药都强。”
林丹雁显出调皮的神情,“老师放心吧,弟子一定加倍努力。”
从清河坐公交车到西直门的途中,果然大雨滂沱,等林丹雁下车时,则变成了细雨霏霏,林丹雁暗自庆幸。她想去西单图书大厦帮郑浩买书,所以下车后四处转悠找地铁口。有截路段正在检修地下设施,因为刚下过雨,路上积出成片成片的污水。林丹雁小心翼翼地走着,竭力避免污水溅到雪白的裙子上。
孰料,一辆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的丰田尼桑,一下就把她的裙子彻底糟蹋了。她火冒三丈,气急败坏地朝前追赶,没想到车主却渐渐减速下来,直至把车停住。显然,车主在等着她。
林丹雁敲打玻璃窗,厉声责问,“有你这么开车的吗?”
魏光亮打开车门,眼睛斜睨着她,“裙子漂亮,人更漂亮。”
林丹雁一怔,冷冷地回应,“先生,我想听的是道歉,不是赞美诗。”
“小姐这种档次的美女,可遇不可求,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要唱赞美诗。请上车吧,去燕莎,还是赛特?赔你一条裙子,再共进晚餐,怎么样?”
对方竟然这么混账!林丹雁决定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她粲然一笑,“何乐不为?我喜欢开车,让我开,行吗?”
对方这么痛快,魏光亮心里反而忐忑起来,犹犹豫豫迟迟疑疑地,“会开?”
“开过几年公共汽车。”
“是吗?看不出来。也行,让我纯粹享受一下香车美女的感觉。”
“我先试试,行不行?”
“没问题。”魏光亮从驾驶舱下来。
林丹雁坐上去,手上先找感觉,“就不怕我把车开跑了?”
“上了保险,你开跑了,正好让保险公司赔我一辆新的。美女偷车贼?嘿嘿,有意思,侦探小说里见过,很让人向往,今天正好见识一下。”
“挺大气,像个豪门里的花花公子嘛。”林丹雁关上车门,把车后倒一百多米,看看魏光亮身边的积水,自言自语,“跟我玩这一套?你差远了!”
车子向前缓行,距离魏光亮十几米远时,她一踩油门,车猛然朝前蹿去,污水飞溅魏光亮一身。
魏光亮愣住了,回过神来,拔腿狂追。
林丹雁停下车,从车里下来,歉意地笑笑。
魏光亮极力抑制住气恼,“怎么搞的,你?”
“很久没开了,生疏,踩刹车时踩到油门上了。真不好意思。”
魏光亮抹着脸上和身上的污水,意气难平,“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有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林丹雁赶忙拦住,上车。魏光亮急了,跟过去拍打车窗,“干吗?不是说好了去……”
林丹雁摇下车窗玻璃,嫣然一笑,“咱俩扯平了,再见!”
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魏光亮抬起脚来,朝轮胎狠命踢上一脚,结果痛得自己龇牙咧嘴。他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女人,都他妈的一个样!”
正擦着身上的污泥,手机响了。是养母钟素珍打来的,说钟怀国明晚要设家宴为他送行,特别叮嘱他一定要准时到。此时,魏光亮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他作对。
第二天去钟怀国家吃饭,魏光亮是非常不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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