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中原来到大本营。朱彩云一看他的样子就明白,“小高不在家?”
他抖着手把烟点燃,闷头抽烟,以沉默代替回答。
朱彩云叹口气,从里屋拎出一袋营养品和水果来,“吃吧。这本来是我买给小高的,没送出去。你呆会儿拿回家吃,再怎么着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
烟抽完了,张中原的心情也平静了一些,“政委今天找我谈过了,虽然他说得挺委婉,但我能听得明白。嫂子,你就不要遮遮掩掩了,有什么都直接对我说吧,知道了实实在在的情况,我心里才能塌实下来。”
朱彩云知道再瞒下去有害无益,便把情形大致讲了讲,最后还不忘为高丽美辩护,“中原,人,是有这么个人,车也是他们公司的车,我托人查过。不过,那人也许只是小高的同事。大公司应酬多,我们不能冤枉了好人。”
张中原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嫂子,我先回去了。”
朱彩云送他出门,一再叮嘱,“千万别发脾气,没有事实根据的话千万别说。”
“我知道。”
人有时候会有些奇怪的感应。就在张中原如万箭钻心的时候,高丽美情绪低落心神不宁眼皮乱跳。终于,她拿起坤包就往外走。
“上哪?”王辅文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
“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对劲,我还是回家去吧。”
王辅文有些酸溜溜,“你还爱着他,放心不下他,是吗?”
她推开他,烦躁地走来走去,半晌,她幽幽地说,“是对不起他。”
王辅文蹲下身子抓起她的手,“丽美,我爱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你现在丢下我不管,要回到他身边去,对我有多大的打击,你知道吗?你不能这么残忍啊。”
高丽美被击中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无言地从眼角旁沁出来。
第二天,张中原一大早就到达寰宇公司。黄白虹在门口遇到他,马上认了出来,立刻热情洋溢地把他迎到自己办公室。
“以前听小高说起过您,张先生好像是团长,对吧?”
“没有没有,我哪里能当团长,一个老兵而已。”张中原忙不迭地解释。
“是我记错了。想起来了,张先生是年轻有为的营长。国家的栋梁之才啊!”
“没有没有,黄总过奖了,不敢当。”
见张中原老是一副窘迫无措的样子,黄白虹一笑,“这小高今天怎么偏偏迟到。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让她赶快过来?”
“不用,不用麻烦。”
黄白虹不理会他,顾自拨起了号码,“小高,你先生在我办公室,你跟他说几句吧。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张中原只好接过电话,“我是中原。到火车站接人,路过你们公司,顺便上来了。好,你忙吧,再见。”
“有手机的话,就方便多了。”黄白虹说。
“没用过,也不觉得。”
孙丙乾进来,黄白虹忙站起身来介绍,“孙总,这就是张营长,小高的先生。”
孙丙乾朝张中原伸手,“幸会,老听小高说起你。”
张中原局促地,“孙总,你好。”
孙丙乾指指沙发,“请坐。小高很能干,与张先生的支持分不开啊。我早就想找机会谢谢你,挑日子不如撞日子,今天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
“孙总过奖了。不吃饭了,我上午还要办事……”张中原赶忙摆手。一阵困意袭来,他忍不住打个哈欠。
“很遗憾。那就下次吧。下次张先生回汉江,一定要来公司,不要见外。”
“好的,谢谢。我走了。打搅两位了,抱歉。”张中原逃也似的出门。
黄白虹送行回来问孙丙乾,“你对此人感觉如何?”
“唉,修坑道把人都修傻了。哈欠连天的,眼睛也布满血丝。暗无天日啊。”
黄白虹一脸不屑,“傻大兵!老婆都用十多天手机了,他还不知道号码,可见他在高丽美心里的位置可以忽略不计。饭,用不着吃了吧?”
“一顿饭能花我们几个钱?不要这么浅薄地看问题,”孙丙乾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当务之急,是控制住高丽美。”
到公司后受到黄白虹批评的高丽美,很恼恨张中原擅自跑来公司带给她麻烦,昨晚那点内疚自责立刻又荡然无存了。下班到家,映入她眼帘的是满地的烟头,以及满脸疲惫颓然歪靠着椅子的丈夫,她不禁厌恶地皱起眉头,径直往里屋走去。
张中原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睛,“高丽美,你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高丽美感到害怕。
“不干什么,只想知道昨晚你跟谁在一起,说!”
高丽美使劲挣开他,倒退两步四处张望。
张中原冷笑一声,“这儿没有你的援兵!昨天晚上,你是不是跟你们公司那个戴眼镜的小白脸在一起?”
高丽美一下恼羞成怒,“张中原,你没资格这样问我!”
砰的一声,张中原一拳砸到墙上,他痛心疾首声音嘶哑,“高丽美,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做下了亏心事!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不就是想跟你生个儿子吗?这是滔天大罪吗?连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高丽美难过地低下头,“中原,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只有一个请求:请你同意离婚。离婚了,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终于来了!她居然提出离婚了!张中原突然感到出奇的冷静,声音也随之平静,“告诉我,那个四眼小白脸说过要娶你吗?”
“说那些没意思,我要离婚,跟别人没关系。”
张中原怪笑起来,满屋子兜圈,“说那些没意思,你想听什么呢?只想听‘我同意离婚!’是吧?想不到啊,真想不到高丽美这么快就红杏出墙了,转眼间绿帽子真的就砸到了我的头上!好,一个男人的耻辱,尤其作为一个军人的奇耻大辱,我都经受过了,这辈子我也没什么不可以忍受的了!”
张中原猛地拉开门,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中原!”高丽美大叫一声,泪水哗地流了下来。
梦游般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一夜,张中原坐大本营最早一班车回到七星谷。
国家安全部门早就注意到了七星谷周围出现的异常,并开始了暗中调查。
细雨迷蒙中,一辆三菱越野吉普朝七星谷方向驶来,在七星谷外一条小溪边停下。一对戴着墨镜的男女跳下车来。中年男子叫姜柱国,年近四十,显得十分干练,年轻女子叫冯倩倩,二十多岁,长得冷静端秀。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位五十来岁农民模样的男子,他是太阳树村的白村长。
姜柱国问白村长,“就在这儿是吧?他们几天来取一回水?”
“隔三天来一回,很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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