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道:“我们的人已经够多了,比二食堂和三食堂都要多。”
熊小梅道:“我们面积要大得多,人肯定多些,否则玩不转。”
两人都对餐厅现场有了深入了解,讨论问题就比最初实际得多,至少不再纸上谈兵。他们两人在经营思路上始终有些差异,熊小梅平时温柔,在做事时显示出性格中倔强一面,极不容易被说服。
午餐开始后,各岗位到位,侯沧海暂时没有事情做,准备再去查看各食堂情况。他从后门走进校园,沿途查看了三食堂和二食堂,再从二食堂和一食堂之间的一道圆弧形艺术门回到一食堂。
电科院招生不错,在读学生近两万人。这两万学生主要居住在一、二、三食堂之间,食堂、学生宿舍和少量运动场构成了主要生活区。一食堂旁边只有一幢学生宿舍,有七八百学生。学生宿舍主体部分有两条路可以到达一食堂,一条是通过这条圆孤形道艺术门,这条门将学生宿舍主体与一食堂以不足两百米的距离联系在一起,另一条道是主道,是一条沿着学生宿舍主体的环形公路,接近八百米。
侯沧海走过圆孤形艺术门时,在门口站了一会,陆续有学生经过,拿着饭盒,沿途都能闻到一食堂的饭菜香味。
“一食堂的菜油水足。”
“一食堂炒肉丝很香,嫩得很。”
“一食堂提供盆子,我们以后不带碗。”
“不行,那些盆子脏得很。”
侯沧海就站在圆孤形大门处,听到不少学生对于一食堂最真实的反映。十几个艺术系的女生经过,如一群花蝴蝶,弄得侯沧海眼花缭乱。
侯沧海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好的生意,前面老板会亏本?”这个问题盘旋在脑中,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刚回到一食堂,煮饭师傅李大壮走了过来,道:“侯总,下水道被堵了,水流出来,脏得很。”
在一食堂大厅和小厅之间是一块狭长水泥坝子,在大厅墙角外有一条明沟,一食堂所有下水都要经过这条约一百米多米的明沟,再进入到暗沟。此时,一食堂洗澡水带着许多饭粒菜渣流进明沟,在暗沟处堵住了,污水漫到了水泥坝子。
不少学生捂着鼻子,大声抗议。
侯沧海赶紧四处寻找捅暗沟的工具。一食堂倒是不缺工具,他很快就找来一根长竹竿,不停地捅明沟和暗沟交接处。捅了一阵子,明沟缓慢地开始流水,只是流速缓慢,始终不太通畅。
侯沧海回小厅时,发现皮鞋完全被泡湿了。污水透过皮鞋渗了进去,袜子被打湿,走起路来噗嗤一阵转响。距离一食堂不运处有一人小卖部,他买了一双拖鞋,提着湿皮鞋准备洗掉污水。
洗皮鞋时,侯沧海看到洗碗槽里有堆得老高的盆子的盘子,小吴和小苏俩人放开水龙头,飞快刷碗。
小吴道:“侯老板,现在洗碗没有问题,冬天没有热水,就没有办法洗。”
“伙食团天天烧得有火,还怕没有热水。”侯沧海将皮鞋里的积水甩掉,扔到小厅里面阴干。透过小厅玻璃门,他看到洗盘子的池水十分污浊,而小吴和小苏并没有再次清理盘子和盆子,用是用一条看不清颜色的帕子往盘子和盆上抹一抹,就算洗干净了。
按着侯沧海的本意,需要小吴和小苏再清理一遍盘子,才能继续使用。可是越来越多的盆子和盘子送过来,小吴和小苏根本洗不过来,若是严格要求再用清水洗一遍,则两个洗碗工根本不够用。
侯沧海原本以为一食堂人手够多了,实际使用起来却是捉襟见肘,显得手忙脚乱。到了这时候,他明白自己犯一个错误,当初提供给盘子和盆子给同学,原意是吸引更多客源,没有考虑到盘子和盆子需要全面清理,至少要占了两三个人工。他决定从明天起不再提供盘子,这样短期虽然引起抱怨,长久来说是有利的。
一天时间在忙忙碌碌中完成,晚餐接近八点。郭加林特意显示了手艺,弄了四个菜,一大份莲白回锅肉,一个青椒肉丝,一个白豆瓣肉片汤,一个炒时蔬,前一阵子大家的伙食都是由墩子金勇自告奋勇炒的,油多、火大,大家觉得还行。今天尝了郭加林的小炒,大家才觉得金勇的水平真是烂,确实只是墩子水平。
在吃饭时,侯沧海问道:“杜师傅,王师傅,你们哪个发面?”
王驼背瞅了一眼杜高武,道:“今天我来,明天杜高武来。”
杜高武道:“到底发多少面,现在摸不清楚。”
王驼背不动声色地道:“我今天先发,明天你就晓得发多少面。”
“明天弄个小锅挑面,先由杜师傅挑面。下两种面,肉梢子面和小面。等会由哪位师傅熬点梢子。”侯沧海见到杜高武略有些游离的眼神,暗自怀疑他的水平。
郭加林倒了半碗烧酒,有滋有味地喝着,这时他放下碗,道:“用不着用新鲜肉,反正还剩得有炒肉,把炒肉丝挑出来,放点酱炸一下就可以作梢子,味道很好。”
侯沧海和熊小梅都不是厨师,刚才布置都是照搬家里面的经验,听到郭加林的建议,便同意了。
熊小梅又安排道:“明天大家都要早起,等到面发好了,一起帮着包包子。”
几个服务员都表示不会包。
每天需要的大量包子,如果服务员不起床帮忙,一个师傅根本来不及。侯沧海正要提出要求,郭加林声音严厉地呵斥道:“不会包就学,到厨师打工,不学技术都是憨包。”
几个服务员被训了一句,低着头,没有异议。
熊小梅一直悄悄抱怨在厨房里说不起话,侯沧海当时还不发为然,此时亲身感受一个优秀厨师在员工们的威信,立刻理解了熊小梅。
回家后,他和熊小梅探讨了这个问题,道:“不管那个行业,技术冒尖的人都会是刺头,看在郭加林能为我们带来利润的份上,我们不计较这些事。”熊小梅道:“如果他过于强势,把持了厨房,我们当老板的插不上手,成为傀儡,怎么办?”侯沧海断然道:“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到时只能壮士断腕。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得暗中有所准备。”
第二天早上,由于有了采购,侯沧海就没有起得太早,在六点钟才和熊小梅一起到公交车站。
站在公交车站,遇到了黑河卫生院吴小璐。
吴小璐穿着一件青色短羽绒服,打着哈欠来到场口。昨夜轮到她值班,恰巧来了一个摔伤的小病人,平时遇到这种病人,值班医生都不敢接,直接让转到区医院或江州第一人民医院。吴小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压根没有想到让小病人转院,利索地为小病人处理了伤口。
处理完伤口以后,小病人家长还是不放心卫生院的水平,租了一辆车,将孩子送到了江州第一人民医院。
吴小璐尽到医生职责,也就由病人家属自己作出选择。她觉得值班床挺脏,就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天亮以后,在场口吃了一碗豆花饭,就去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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