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气氛热烈,热到爆炸起来。两伙人不知道为了何事打了起来。一伙人明显年龄要大一些,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另一伙就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崽子。迪厅里面啤酒瓶乱飞,桌椅在空中挥舞,多数顾客躲到一边,寻找安全地方看双方打架。
小厅打成一锅粥,侯荣辉继续在小舞台上和辣妹跳舞。两人身体不停磨磨蹭蹭,弄得侯荣辉兴奋难抑,凑在辣妹耳边,道:“阿曲,等会陪我啊。”
辣妹阿曲抛了媚眼,没有拒绝。
一个黄头发少年被两个成年人按在地上狂揍,黄头发抱着脑袋,对台上喊道:“小辉,快点帮忙,不讲义气。”
侯荣辉见到黄头发吃了亏,放开辣妹阿曲,怪叫一声,用大鹏展翅的姿势从小舞台跳下去,将压在黄头发身上的两个人撞开。
周水平指着那个黄头发道:“地上那个黄头发娃儿也是六号大院的,叫黄勇,江湖绰号黄狮子。他爸黄湘文,你认识的。”
在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中期,世安厂青工为江州江湖贡献了一批好汉,这一部分好汉十有三成最后进了监狱,还有一成死于非命,有两成继续活跃在江湖上,或成大哥,或成烂滚龙。另有四成上岸成为循规守矩的生意人。
进入新千年,新一代世安厂子弟仍然活跃在江州的江湖里,将父辈名气发扬光大。
侯沧海尝过江湖风浪,知道这碗饭不好吃。看着自己的小辈前赴后涌又走上不归路,想起这些小辈父母在此时所受到的煎熬,很是同情。
战斗还在持续,有人拿出跳刀,有人砸碎啤酒瓶,眼见着就要血拼。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跳上小舞台,拿着话筒道:“都他马的住手,别打了,再打我翻脸了。”
长发年轻人拿着话筒喊叫后,打架双方慢慢散开。半大崽子们聚在一起,朝着另一群年轻人竖中指,发出阵阵怪叫,十分猖獗。
侯沧海道:“那个年轻人是谁?”
周水平道:“丁小熊。”
侯沧海道:“他就是丁小熊!久闻大名啊。”
周水平道:“正是,如今这人狂得很。”
“要想其灭亡,必欲叫他疯狂。”侯沧海说这话时,想起了高州的一大恶人。对于他来说,一大恶人才是真正的对手,丁小熊这种站在明面的流氓,破绽太多,不堪一击。
四个人坐在二楼喝酒,聊天,观看一楼打架。整个二楼非常平静,没有人被打扰。
杜灵蕴曾经是侯沧海在黑河镇的部下,有很长一段时间还对侯沧海单相思。如今她和周水平即将进入婚姻殿堂,往日单相思成为永远的隐秘,也算是自己青春期值得留恋的回忆。
侯沧海和周水平聊天之时,杜灵蕴一直在旁边观察。她感到如今的侯沧海与黑河镇时代的侯沧海有些不一样。黑河镇侯沧海是一个正常的大学毕业生,与所有毕业生想的事情一样,比如解决两地分居问题、升职问题、与同事关系问题、事业前途问题。
如今的侯沧海脑中再无以上问题,他和周水平聊以前在世安厂的事情,偶尔聊其他话题都是涉及开发区的土地价格、工业园区政策等经济话题。
在黑河时代的侯沧海是一个阳光帅气的年轻人,如今的侯沧海虽然还很年轻,但是气质变得沉郁,犹如屡经风霜的幽燕老将。这种气质极具吸引力,让杜灵蕴隐秘的单相思隐隐又有翻起来的冲动。她跟随王市长有些时间,见过不少世面,不再是黑河镇的单纯女干部。她知道自己与侯沧海永无可能性,迅速镇压了隐秘冲动。
“周政委,你怎么能坐这里,到三楼,专门给您留着房间。”一个四十多岁的大麻子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弯腰点头,恭敬地打起招呼。
“算了,康麻子。我不到三楼,今天和开档裤朋友喝酒。”周水平如今是反贪部门副政委。由于反贪部门职能特殊性,副政委这个身份已经能让很多实权处级干部折腰,在江州算是能上台面的人物。
康麻子给侯沧海和张小兰发了名片,客气地聊了两句便离开,并不过多打扰。不一会儿,一个穿水兵制服的女服务员送上一瓶洋酒,说是康总赠送。
论财富,侯沧海和张小兰肯定超过周水平。但是论社会地位和受尊敬程度,周水平在此时肯定超过了侯沧海和张小兰。这也是公务员工资并不高,仍然具有吸引力的原因之一。
侯沧海和张小兰的财富如果持续增加,成为有名望的企业家,量变产生质变,也会在社会上受到尊敬。他们现在只是解决了生存问题,还达不到受尊敬的程度。
喝了酒,看过热闹,十一点左右,四人兴尽而归。分手时,周水平道:“老吴回来找过我,他对你挺有意见,说你发达了就不认朋友。”侯沧海苦笑道:“我不想解释那些事情,谁是谁非毫无意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王朝夜总会距离侯沧海所订酒店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可以到达。侯沧海和张小兰牵着手,在故乡街道漫步,享受美好青春和美女的恋爱。
一个身形肥大的汉子从身边蹒跚走过。
侯沧海想起了周水平所言,赶紧回过头看这个胖子,从胖子背影完全找不到侯天明的任何影子。他见胖子戴着帽和眼镜,把自己封得严严实实,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去打招呼。
张小兰得知刚才走过的胖子有可能是跳上舞台那个年轻人的父亲,惊讶得合不拢嘴。
回到宾馆,洗漱完毕,侯沧海举着手腕进行血泪控诉:“虽然你的牙齿确实挺好看,可是也不能回回咬我手腕啊。”
“我的牙齿真的很好看呢,咬一下是看得上你。我还没有嫌你臭,你居然嫌疼,不理你了。”张小兰抑面躺在床上,乌黑头发披散在雪白枕巾上,故意将如糯米一般的牙齿露出来,展示给男友看。
“好吧,要咬就咬吧。兰花花是条小狗狗。”侯沧海无奈地屈服。
两人兴起时,侯沧海努力展现自己雄性实力,不断冲刺,顾不得保护手腕。张小兰这一次改变策略,最兴奋之时,突然仰起头,咬在男友胸口。一声惨叫和另外的声音混在一起。闺房之乐在此不再细说。
“我现在明白古人为什么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其实这话顺序有些错,应该是一天不日,如隔三秋。”
“臭流氓,以前你不这样。”
“以前我又没有和你睡一张床,当然不这样。难道我说错了,你说实话。”
“好吧,你说的是实话。”
早上,侯沧海为了选择送给未来岳母杨敏的礼物伤透脑筋。反复挑选后,他买了一盒阿胶,选择的是最贵那款。
“见我妈,你紧张吗?”
“不紧张,又不是没有见过。”
“那不同,以前是见杨局长,现在是见我妈。”
“没事,我就把你妈当成杨局长。”
“哼,不理你了。”
张小兰挽着侯沧海胳膊回家,走进小区,自己反倒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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