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军本人没有混过黑道,与黑道没有联系。他想到了绑架这个恶毒方案,无奈没有人实施,只能作罢,同意了孙飞的想法。
孙飞第二次前往丁老熊公司,见到了曾经与自己一起混过江湖的大哥。
丁老熊还是“铁道游击队”时候,孙飞在江阳一带当地痞,双方有过交集。随着时间流逝,当年那批大哥几乎消失殆尽,如今混得人模狗样的还算丁老熊,其次就是孙飞。
丁老熊在书房里与孙飞见了面,绰号军师的老谭也在场。
寒暄之后,孙飞原原本本讲了面条厂之争,只是有意省略了美康集团即将入驻之事。
丁老熊毫不在意地道:“一家面条厂有什么搞头,犯不着为了这点事得罪政府。况且让我出面和一个不是江湖人的小年轻谈判,开什么玩笑。”
孙飞看了看房门,神情变得郑重,道:“面条厂社会股表面是我,詹军在里面也有份额。”
丁老熊听到此,没有表情。
老谭静静地听着,突然插口道:“让康麻子出面吧。你们是熟人,好办事。”
丁老熊看了老谭一眼,点了点头。他知道军师素来主张尽量洗白上岸,少参与江湖事,今天意外发言,必然有其道理。
面条厂职工们到市政府交了请愿书以后,矿务局改制领导小组便重新制定面条厂的改制方案,准备完成相关手续以后,再交面条厂职代会讨论。詹军参加此事时,有意拖着时间,每一步程序都要把法定时间用足。
侯沧海正在保健液车间守着工程师调试生产线,手机响了起来。
“侯主任啊,我是许庆华。好久不见,十分想念,今天晚上聚一聚,不能当了老板就将以前的兄弟伙忘了。”
侯沧海在黑河镇工作之时,很讨厌许庆华。只不过大家同事一场,直截了当拒绝吃饭,会将人彻底得罪。人在江湖走,少树敌,这是他经过血与火教训总结出来的。他顺口问道:“哪些人?”
许庆华道:“都是黑河镇的老兄弟伙,老谈、冯所都要参加。你看在哪里合适?让我定,那就在黑河老腊肉馆,不是黑河镇那家,是新开在江阳区那家,与面条厂很近。”
晚餐前,张小兰将侯沧海送到老腊肉馆,然后开车到母亲家里。两人约好,等到侯沧海吃完饭,再打电话联系。
下车后,侯沧海见到站在门口的许庆华。两人假装亲密地聊了几句,肩并肩走进包间。
侯沧海没有见到黑河老同事,而是见到曾经打过交道的孙飞,以及王朝夜总会的康麻子和另一个额头有肉球的凶恶汉子。
第三百零七章 小困局
侯沧海回头看许庆华,眼神如刀。
许庆华回避目光,故意装糊涂,打着哈哈,道:“孙总,康总,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难得聚在一起喝酒。”
在黑河镇政府里,许庆华就是又奸又滑的角色。几年时间过去,他还是保持奸滑本色。侯沧海正想要探一探孙飞底细,瞪了许庆华一眼后,大大方方进屋,与孙飞和康麻子打招呼。
“江州太小了,转过来转过去都是朋友。”康麻子上次在王朝夜总会与侯沧海见面是通过周水平引见。当时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周水平身上,对侯沧海的热情纯粹是看在周水平面上。今天他代表丁老熊专门与侯沧海谈判,便用全新眼光打量这个新对手。
许庆华陪着三人闲扯几句,借口点菜离开房间。肉球男子始终坐在一边,用眼睛刮着侯沧海。
康麻子从身边提了一个牛皮大包,放在桌上,道:“大家都在江州场面上混,都是识货人,看上同一桩生意是难免的事情,山高水远,山不转水转,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日才好再见面。”
说完开场白,康麻子便进入主题,道:“孙总和侯总都想入股面条厂,这说明英雄所见相同。我觉得这事总得有个解决之法,若是兄弟之间闹起来,会让外人看笑话。按照江州规矩,你们两人总得有一方退出,不能窝里斗。只要在江州地面上混,都得守这个规矩。”
侯沧海没有说话。对这套说法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孙飞拱了拱手,道:“侯总,老兄我想要入股面条厂,没有提前给你打招呼,多有得罪。老弟给个面子,这次让一步。”
康麻子将桌上牛皮大包打开,道:“按照江州规矩,孙总想拿这个工程,得付诚意费,五十万。这是丁大哥立下的规矩,大家都不能破。”
侯沧海想了一会儿,道:“孙总,实在抱歉。我从小在面条厂长大,饿肚子时经常在面条厂吃饭。为了报答面条厂叔伯们,我才来承包面条厂。这次改制,面条厂所有职工都希望我入股,我不能辜负他们的希望。”
康麻子沉下脸,道:“你要坏丁大哥的规矩?”
肉球汉子站了起来,看到康麻子摆手,又坐了下来。
侯沧海压根没有看肉球汉子,朝孙飞拱了拱手,道:“希望孙总多多包涵。既然是规矩,我也遵守,五十万诚意费,我马上叫人送来。”
康麻子道:“侯总,我说句实在话。论辈份,孙总肯定是前辈,敬前辈才能江湖中留下好名声。”
事至此,侯沧海明白面条厂肯定具有某种玄机,否则孙飞不会如此孜孜以求。他的情报来源有不小缺陷,一时猜不到具体原因。
谈判没有结果,几人不欢而散,没有喝酒吃饭。
侯沧海最先走出门。刚走到门口,他意外地见到十来个壮实工人站在酒店门口,领头的是保安队长。保安队长见到侯沧海出来,赶紧迎了过来。侯沧海脸色平静地道:“你们怎么来了?”保安队长没有穿平时的保安服,而是穿着一般的工作服。他低声道:“梁总给我说,让我到这里来守着。”
“走吧,回厂。”
“侯总,车在那边。”
在停车场有两辆皮卡车,车后背装了铁锹等生产工具。两个工人坐在驾驶室,多数工人坐在皮卡车后面的尾箱。梁毅然坐在第一辆皮卡车的驾驶室里,戴了一幅变色镜,还有一顶棒球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侯沧海低声问。
“我知道他的动向。”梁毅然在手心里写了一个“孙”字。
说了这句话,两人不再交谈。两辆皮卡车一前一后,驶过两个街区,进入了矿务局的地盘。
孙飞和康麻子站在大门口,远看这些面相不善的工人。
康麻子闷了半天,道:“侯沧海很狂,但是他有狂的理由。工人车上带得有东西,准备打架用的。”
肉球汉子道:“侯沧海这人胆气壮,一般人被我盯着,肯定会发毛,他根本没有拿正眼瞧我,不是怕我,是没有看上我。哼,我倒真想和他会会。”
孙飞见康麻子逼不退眼前的年轻人,而且年轻人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干架,让他心虚。他享了十年福,身体胖了,胆子弱了,已经没有了为了发财不惜拼命的心气,不由得心生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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