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输了钱,吵了架,又莫名其妙地挨了顿打,躺在地上直喘粗气,大叫倒霉。
梁毅然拿了一根筷子顶在老蒋腰上,道:“等会我把袜子从你嘴里取出来,你别叫,叫就给你一刀。”
老蒋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不停点头。
侯沧海蹲在老蒋面前,道:“你是不是煤电公司的工人?”
老蒋道:“是,煤电公司效益差得很,我没钱,真没钱。”
侯沧海道:“你少废话,问一句,答一句。你们每个职工是不是都有岭商业的股票?”
老蒋摇头,道:“不知道。”
侯沧海给了他一巴掌,道:“自己的股份都不清楚,活该受穷。这里有几十份资料,是关于岭商业股票的事情,你悄悄放到大家能看到地方。这次改制,把原本应该是你们的股票当成公司资产卖掉,你听明白吗?”
老蒋摇头,又点头。
侯沧海拿了两千块钱,用电筒照了照,道:“你把这些资料悄悄传出去,在会上还要主动把这事讲出来,我再给你三千块。”
老蒋看见对方手里钱,眼睛亮了,道:“你给四千,我才在会上讲。得罪了领导,我要吃亏。”
侯沧海拿钱又拍打老蒋的脸,道:“你这个模样,肯定是单位的老油条。你不怕领导,是领导怕你。三千五,一口价。”
老蒋迟疑地道:“事后,你们耍赖不给钱,怎么办?我又找不到你们。”
侯沧海道:“只要你在会上当场提出这事,我自然会知道。开会当天晚上你去打麻将。我会找你。”
“你也打麻将,没见过你啊。”
“少废话,你给自己维权,还要得钱,多划算的事。”
老蒋担心对方找不到自己,道:“我给你一个手机号,到时打我的手机。”
侯沧海道:“你认真看资料,要搞懂。别人问起你为什么提问,你就说捡到的资料。”
在煤电公司召开职代会的当天,会场上出现了很多关于岭商业股票的资料。职工们原本对清产核资情况不了解,看到这份详尽又浅显的说明书以后,顿时议论纷纷。
当改制小组正要组织开会时,老蒋站了起来,手里扬着那份资料,大声道:“台上的头头们,刚才我捡到这张纸,纸上说岭商业股票是我们职工的,你们先别开会,说个一二三。”
主席台上也摆着打印好的资料。
台上人有的是真不知道此事,有的是知道此事。看到资料,他们都意识到麻烦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百思不得其解
参加职代会的职工陆续拿起椅子上的宣传材料。
岭商业股票从理论上确实属于全体职工,只是一直没有分红,大家也就忘在脑后。今天有材料详细介绍了岭商业即将上市的前景,才让大家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老蒋带头吼了两声以后,不少经济意识强的职工开始要求煤电公司将岭商业股票的事说清楚,否则就拒绝投票。老蒋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枪打出头鸟,甚至还会被当官的记恨,谁知现场乱成一锅粥,他很快由挑头者变成了旁观者。
三千五百元到手,老蒋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虽然昨天被打得鼻青脸肿,被打一顿换来几大千,那是千值万值。
职工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初仅仅针对岭商业股票,后来范围扩大到企业日常经营的点点滴滴,有怨气的职工趁机将怨气发泄出来,炮轰主席台上的人。
面条厂职工的家人也有好几个在媒电公司上班,迅速将消息反馈回面条厂。
对于职代会将要出现的乱局,都在侯沧海预料之中。他得到消息后,给周水平打电话,道:“杜灵蕴是不是今天回来?她和王市长已经回来了,晚上约起吃顿饭,我有事情要讲。”
周水平叹道:“灵蕴最喜欢我侄女,今天看到白梅的样子,她难过得哭了好几次。”
侄女被误绑架以后,周水平和侯沧海接触比平常多了几倍。两人在电话里没有聊具体事,约定晚上饭局。
矿务局改制工作中,有一个方案报批环节是不能缺少的。具体来说是以下程序:《企业改制方案》和《职工安置方案》提交企业决策层通过(国有独资企业经总经理办公会通过,国有独资公司经董事会通过);《企业改制方案》和《职工安置方案》提交职工(代表)大会通过;职代会通过以后报主管部门或者国有资产管理部门批准。
也就是说,面条厂是国有企业,改制经过职代会批准以后,没有正式生效,还有一个报批上级主管部门的过程。
江州矿务局改制过程中,具体业务部门是市国资委,市政府分管领导则是王市长。王市长在外地参加培训,没有来得及批准江州面条厂改制方案,改制方案也就没有进入市长办公会。
面条厂改制还有一个法定程序没有走完。
走完这个程序,还有信息公示过程,这是下一步工作,在此不细谈。
杜灵蕴曾经是侯沧海下级,此时她是王市长秘书,官位不高,位置重要。侯沧海为了晚上见面是谈得清楚明白,特意拿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将市矿务局江州面条厂和煤电公司改制前前后后情况进行了细致梳理。
晚上是家庭式聚会,参加人是侯沧海、张小兰夫妻和周水平、杜灵蕴夫妻。晚餐地点选在政府大楼对面的小羊肉馆,这是一家标着正宗草原涮羊肉的小餐馆,布置得雅致,空气中弥漫着羊肉味道,轻音乐和草原长调交替进行。
“我是迫不得己退出,康麻子拿来三张我家人的相片,这是不露痕迹的威胁。其中有一张相片便是水河抱着小溪。相片中,小溪是侧身,和杜白梅确实相似。”侯沧海将三张相片摆在了杜灵蕴桌前。
周水平道:“六号大院所有女娃儿都是一个人理的头发,发型都很接近。小溪和白梅的衣服都是我姐买的。我姐买衣服都是两件,一件给小溪,一件给白梅。”
老六号大院近些年颇不平静,前后在门口出了两次车祸,两个杨姓老工人遇害,其中一个便是杨永卫的爸爸,也就是小溪和小河的爷爷。小河走丢前住在六号大院,如今白梅被误绑后受到严重心理创伤。
张小兰受父亲影响,有几分相信风水。以前世安厂有厂办公楼镇压地脉,一切平安。如今厂办大楼实际上搬走,老厂日渐破败,风水局已经被破坏了。她有这种看法,在这个场所没有说出来。免得其看法传出去以后,影响无力搬走的住家户心情。
侯沧海将自己整理出来资料递给杜灵蕴,道:“面条厂、煤电公司的改制方式和过程都很怪异,背后有势力在操纵。”
“你是指的詹军?他现在失踪了,无法判断是逃路还是遇到不测。他的家人坚持被害,是因为他敢于坚持正义。”
杜灵蕴以前做黑河镇办公室工作人员时,詹军是镇党委书记。詹军来到黑河以后,不问青红皂白全面打压侯沧海。她是此事亲历者,对詹军印象颇为不佳。后来双方所处位置不断发生变化,詹军多次主动约她见面叙旧,杜灵蕴能推就推,推不了,在交往时则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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