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平听吴建军越说越走火,打断道:“贱货,这个玩笑开得大了,传出去要给侯子惹祸。杀人这些事,不要胡乱开玩笑。”
侯沧海表面上笑嬉嬉的,眼底已经有了寒光。他和吴建军是开裆裤朋友,这一次拒绝让其成为沧兰万金省代,虽然事出有因,可是毕竟是老友,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有所欠意,准备以后房地产起来以后,可以让吴建军做辅材生意。辅材看起来不起眼,量大,也很赚钱。以前围绕着江南地产就有一批材料供应商,做了几个工程以后,都开起了豪车。
此时此刻,吴建军一阵胡言乱语,恰好完全说中了所有事实,这触及了侯沧海最隐秘之底线。他立刻决定,以后无论什么生意都不与吴建军合作,要与他疏远。
人和人要形成友谊非常难,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时间沉淀,但是破坏友谊则相对容易。吴建军酒后逞一时口舌之快,将一个能够轻松发财的机会拱手送出。
杜灵蕴曾经是黑河政党政办的工作人员,想起曾经前途无量的党委书记就横死街头,不禁唏嘘。
酒过三巡,吴建军彻底醉倒在桌上。他心情不爽,从中午喝到现在,终于大醉。当侯沧海和周水平将其扶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咕哝:“到皇冠喝一杯。”
杜灵蕴身体不舒服,不停打呕,周水平在饭后直接开车回家。
侯沧海和杨兵将吴建军拖到车中,准备将其送回到世安厂。
听到后座发出的呼噜声,今天晚上最沉默的杨兵道:“贱货还是这个屌样,一点没有长进。”
侯沧海想起吴建军在酒桌上一语道破天机的胡言乱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将吴建军送回了家。吴家长辈见到侯沧海挺亲热,拉着手,拦住门,不准走,非常老派地要让侯沧海和杨兵吃两个荷包蛋。吃荷包蛋是在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的礼议,凡是来人来客,主人家为了显示好客,均要煮当时非常珍贵的鸡蛋,还要放上糖。
望着吴建军父母脸上的皱纹和真诚笑容,侯沧海暗自叹息,客客气气吃了两个荷包蛋。虽然他才从餐桌下来,一点都吃不下东西,还是将放足了糖的荷包蛋吃进肚子。
从吴家出来,侯沧海在院子里看了看父母的窗。自从杨永卫回来以后,侯水河带着两个女儿便与丈夫团圆,搬到了城里。
前两年,为了寻找小河,侯援朝和周永利费尽心力,如今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老夫妻便在家里休养生息,过着极有规律的生活。
侯沧海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没有打扰父母。
“侯子,回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生响在耳边。
侯沧海一时没有想起此人是谁,等到来者来到眼前,借着微弱灯光,才认出来者是久违的杨红旗,亲热地招呼道:“红旗姐,好久没有见你了。你回国了吗?以后还回米国吗?”
杨红旗道:“你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
侯沧海道:“在米国有一个山南同乡会,那时你见过杨永卫吗?我妻子张小兰也到米国去了一年,你认识吗?”
杨红旗笑道:“又是一串问题。我到米国稍早一些,当时家里情况特殊,所有谁也不愿意见,后来也习惯了,一直没有去参加同学会。”
“红旗姐,你回来做什么?你能不能到沧海集团来工作。我妻子目前在弄电子商务,差人才啊。”沧海集团扩张太快,急需人才,特别是张小兰最近开始启动的电子商城,更是急需人手。杨红旗从小在六号大院便是学霸级别,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姐姐。侯沧海虽然不知道杨红旗学的是什么专业,还是发出邀请。
杨红旗吸了吸鼻子,又打了两个喷嚏,道:“鼻炎太难受了,不是有人想念,就是鼻炎。你的公司工资怎么样?我当然想要高工资,多点钱,生活会好些。”
她不知道沧海集团是个什么性质的企业,也没有心思到这个企业去工作,调侃着要高工。
侯沧海认真地道:“如果有空,明天我让张小兰过来,你们两人细谈。”
“当真想让我去工作?”
“红旗姐,工资都好说,沧海集团还有虚拟受限股。”
杨红旗问明白虚拟受限股的意思后,这才意识到沧海集团应该是一家有模有样的大公司,她拿着侯沧海给的名片,道:“不用张小兰过来,我明天到你们公司去看一看。”
坐上车,侯沧海想起发生在杨红旗和侯天明之间的旧事,莫名有些怀旧。六号大院曾经是众多小孩子的乐园,两百多大大小小的六号大院子弟在此渡过了永远难以忘记的童年。如今世安厂主体搬到南州,剩下老弱留在江州老厂。等到老弱离开这人世间时,老六号大院便会灰飞烟灭,成为一代人永远的回忆。
在车上,他想起了曾经和丁老熊、丁小熊血战过的侯天明和侯荣辉父子,决定抽时间去看一看胖得如狗熊如今在武校做健身的侯天明。
回到江州面条厂综合楼。刚进屋,妻子张小兰道:“才回来啊,任巧的弟弟来了。他放假了,准备到公司勤工捡学。”
“在哪里?”
“在梁毅然家里。我原本想将他安置到客房先休息。他坚持要等你。”张小兰温柔地笑了笑,道:“任强是个很有特点的小孩,一直称呼你是姐夫,不改口。”
梁毅然房门打开着,侯沧海站在走道上看到了任强。
初见任强时,他还是一个高中生。进入大学校园以后,他变化极大,五官由青涩少年模样变成了成年人模样。
见到侯沧海,任强仿佛又见到姐姐,鼻子酸酸的,叫了一声姐夫后,声音哽咽起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任强到来
任强叫“姐夫”是一个误会。
误会来源于任巧的笔记,任巧笔记本里凡是写到与侯沧海有关的篇章时,总会用上“省略号”。斯人已逝,如今谁都无法探究到底为什么要留下省略号,任强认为“省略号”是姐姐与侯沧海亲热的密语,何况姐姐是为了救侯沧海而中枪,若非两人有了密切接触,姐姐也不会如此。
正因为此,他坚持称呼侯沧海为姐夫。
由于任巧是为了救侯沧海而牺牲,所以沧海集团所有人都没有谁揭破这个误会,包括张小兰也默认这个误会。
“放假了吗?”侯沧海拍了拍任强肩头。任强肩膀上硬绑绑的,肌肉明显鼓了起来,由于遮。侯沧海笑道:“这学期,锻炼得很好嘛。”
任强站得笔挺,道:“我们是刑事侦查专业,每天都要锻炼。而且,我加了量。姐夫以前在大学练过散打,我也参加了学校武术社团。”
任强笑得很憨厚,眉眼弯弯,这极似姐姐任巧。看到任强,侯沧海想起任巧每天冒着非典危险,提着好汤菜来到锁厂工地,心中不禁一痛。
高中毕业后,任强考上了山南省政法大学,学的是刑事侦查专业。当初填报学校和专业时,侯沧海给出的建议是技术类学校,任强坚持要读政法大学,读刑事侦查专业。他和姐姐一样,说话很温和,内心却有一股执拗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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