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昌的矿工们攻不上去,拿起砖头和石块朝上面砸,砖石如雨,楼上人只能伏低。一部分矿工进入井口,开始打砸井口设施。
方肯在山坡上将两方形势看得清楚,道:“这是打砸抢了,为什么不报警?”
六指道:“报警没用,等到警察慢悠悠走来,大家都散了。电影经常演,警察总是打完架才来。”
方肯看着四处挥舞的铁锹和棍棒,道:“打出事怎么办?”
六指道:“老板只要肯出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受伤了自认倒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闹得大了,弄出人命,就找人顶雷。”
两辆货车扬起灰尘,如猛虎一样扑向井口。
马文昌矿工原本占据优势,没有料到张跃武的人守在楼上不跑,增援矿工又来得如此之快,顿时慌了阵脚。
打群架讲究气势,气势输了就必败无疑。张跃武护矿队迅速将马文昌矿工打散,七八人被打倒,另有一些人拼命朝山上跑。
带着岭东、岭西、山南等各地口音的骂声乱哄哄响彻在井口。
方肯见护矿队围殴躺在地上的矿工,紧张起来,劝道:“六指,不能再打,再打就要出事。”
六指道:“没事,他们长期打架,看着狠,实则都躲着要害。”
正在这时,传来砰地一声枪响,正在追赶的护矿队员倒了一个。这一声枪响如裁判的铃声,让所有打斗都停了下来。远处接连传来枪响,吓得护矿队员赶紧找地方躲了起来。
方肯听到枪声后,一颗心都差点跳了出来。
六指拿起对讲机问了几句,风清云淡地道:“方警官,没事,腿上中了一枪,没有大出血。今天动了枪,派出所民警等会肯定要来。我们先走,让老五处理这里的烂摊子。”
没有大出血,意味着没有伤到动脉,不会危及生命。方肯身份特殊,不宜久留,便随着六指回到矿上。
离开井口约半个小时,站在矿部大楼的方肯终于听到警车声音。他是开过枪见过血的警察,回想矿工们的恶斗,仍然觉得心惊。他随即又觉得悲哀,恶斗的双方皆是来自天南海北的矿工,为了保住工作,也为了多拿奖金,殴打起同为矿工的对手毫不留情。
心情沉重的方肯来到张跃武办公室。
张跃武独坐在办公室里,神情沉郁。他原本是脸色略白的胖脸,做了几年煤矿,脸型发生了明显变化,额头有了深浓皱纹,胖圆脸变成黑方脸。
方肯道:“我到了现场,打得头破血流,居然还有人开枪。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吗?”
“以前不是这样,现在马文昌疯子一样找我的麻烦。马文昌背后的势力也就是王沟煤矿背后的势力,这一点绝对不会错。你们要破王沟案子,就得盯住这伙人。”经过了唐州车祸,张跃武彻底看透了马文昌心思:马文昌之所以不肯接受黄德勇私下调解,是因为马文昌和一大恶人联手,铁了心要霸占我的煤矿。
张跃武曾经请黄德勇市长出面调解两个来自江州的煤老板之间的纠纷。马文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嘴里说得好听,背后仍然逮着机会就“恶斗”。他并不了解方肯,就没有讲更多细节。
方肯留在张跃武身边,目光自然紧盯着‘王沟煤矿’背后的黑手,他有些不解地道:“就这样打来打去,大家互有损伤,背后势力也占不到便宜啊。”
“我经商多年,见识过太多阴谋诡计。为了怕他们设圈套,坚决不和他们有任何形式的经济协议,这样就不会形成经济纠纷。有了经济纠葛,被人黑掉往往没有地方说理,这是我多年经商的血泪教训。”张跃武再次非常肯定地道:“我可以肯定地说,目前出现这些事件的背后黑手是就是王沟煤矿的黑手。他们从明面上占不到便宜,肯定会使暗招,比如绑架,比如打黑枪,他们都曾经做过。”
绑架、黑枪确实都在李清明的计划之中,只不过要吞下如此大体量的综合性煤矿,绝非一件易事。张跃武吃过一次大亏,如今把自己变成乌龟,躲在厚壳里,还真不好下手。他决定干一件比打架要更为爆裂的事情,直接瘫痪张跃武的主要煤矿,然后再拿住张跃武妻子儿女之中的一位,逼迫其低价将煤矿转手。
在一大恶人体系中,李清明级别高,可以独自操作大事。但是在实施前,他还得让乌老大点头。李清明反复推敲了计划后,这才决定找到乌老大。李清明正起了找乌老大的念头,接到洪虎电话,洪虎道:“今天动了六枪吧,动静闹得太大。老大要找你。”李清明道:“老大找我什么事?”洪虎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天翔也在。”
接到电话后,李清明赶紧前往山庄。
邓哥也正在前往山庄。
齐二妹和任强如今天天跟在邓哥身后。从邓哥车行方向,齐二妹判断出他肯定是到山庄,便没有在后面尾随,而是走了另一条机耕道,提前来到山庄外围,准备在小山上守株待兔。
师傅麻贵走得很突然,没有来得及告诉在山庄外围曾经遇到过巡山人。齐二妹带着任强,沿着以前师傅走过的小道,到达反复考察过的最佳观察点。
选好位置后,任强给梁毅然发了一条短信,短信没有其他内容,就是字母DB,字母D代表邓哥, B代表着山庄,也就是意味着任强和齐二妹跟着邓哥来到山庄。这是一套自制的土密码,用于传递消息。有了这一套密码,即使手机丢失,也不会出大麻烦。
梁毅然接到电话后,赶紧来到侯沧海的家。进门时,恰好遇到张燕也走进侯家。
侯沧海和梁毅然一起出门,来到梁办,准备详细分析这一段时间老谭、邓哥的动向。
关上门,梁毅然忧心忡忡地道:“侯子,我总觉得味道不对,形势紧张,你真要到全国各地去考察,心还真闲。”
侯沧海道:“形势越紧张,我们越要筑牢基本盘。当前我们的基本盘是沧兰万金系列产品。我准备抽时间将大部省市跑完,相当于给沧兰万金加更深厚的保险绳。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真把基础弄扎实了,我们就不怕风险。米国次贷如何演变,我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宁礼群太乐观了。他可以乐观,我作为董事长必须从更悲观的角度考虑问题。”
这时,张小兰在卧室里接听父亲的电话。张跃武如今每天都要给女儿打电话,打电话的内容基本不变,总要反复叮嘱女儿要小心,不要独自乱跑。
她放下电话后,走回客厅,道:“张燕,你有什么事?”
张燕站起身,微笑道:“小兰姐,我想参加考察。”
张小兰饶有兴致地道:“为什么你想跟着我们考察?这一次我们要将全国走一遍,不是游山玩水,时间紧,任务重,很辛苦的。”
张燕道:“年轻人不怕辛苦。”
张小兰又道:“那我直说了,你工作时间太短,跟着我们考察各省,能起到什么作用?”
张燕信心十足地道:“我有两个优点,第一是在读大学的时候学习过摄影,是校摄影协会会员,摄影作品还发表过,可以全程当摄影人员;第二是家传手艺,除了老腊肉以外,张氏土菜手艺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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