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者:侯沧海商路笔记_小桥老树【完结】(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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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奋斗道:“机关干部工资发到九月份,还欠四个月工资没发,村社干部工资发到五月份,还欠七个月没发。

  年终各项慰问、五保供养、军烈属补助、民师工资、军人代耕费等刚性开支还没有着落。”

  王成纲补充了一句:“机关干部还有50多万修路集资款该退没退。”

  詹军在心里大骂,道:“都是你们几个弄出来的烂事,还大模大样让老子来擦屁股。”

  心里大骂,表面上却异常平静,道:“怎么会有这么欠债。”

  刘奋斗道:“詹书记那时在区委办工作,应该很清楚。

  区里任务一项接一顶,上面只发文件,下面得跑腿出钱,修路款、引水款、建校款和普九款、建办公楼款、还有吃喝款,累积起来就是一笔大数目。

  除了吃喝款以外,哪一项不是上级有明确要求的硬开支。”

  詹军道:“其他款项先不管,首先要管吃喝风。

  侯沧海要重新制定机关财务管理制度,财政所要严格财务管理。

  我们用钱的原则是量入为出,打紧开支,有多少钱办多少事,不准产生新的债务,尤其是以后不能再有吃喝烟酒账,来客招待一律在机关食堂就餐。

  还有,镇里所有车辆出动都要在办公室统一调配下,不准司机擅自动车。

  请各位也支持一下,以后动车都要给办公室打招呼。”

  侯沧海知道管理车辆这一块事情很麻烦,最是吃力不讨好,搞不好就要得罪一堆人,可是这也是办公室职责,推脱不了。

  詹军又道:“刘镇长,区财政局那边有没有可能拨点钱。”

  刘奋斗道:“给点小钱是可能的,但是要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他们几爷子都要为保证区政府运转伤透脑筋。”

  詹军道:“镇内几家煤厂能不能想点办法?”

  刘奋斗苦笑道:“煤厂几个家伙还指望我们还借款,他们商量好了,准备过春节把铺盖搬到镇政府。”

  大家就围绕着如何解决春节“钱”的问题研究了起来,乡镇经费来源有限,所想办法实在不多。

  一直没发言的人大主席王成纲突然睁开微闭的睡眼,道:“说这么多没有用,人大的、纪委的、还有副职们说这些都没有用,最有可能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两位主要领导以政府名义借钱,你们两个面子大,总能借到点钱。”

  詹军觉得这个提议太过怪异,居然让两个主要领导以私人面子帮政府错钱。

  往日传说中,乡镇一把手的日子过起来很舒服,是土霸王,谁知屁股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发现这个位置是个烧红烙铁。

  会场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詹军和刘奋斗。

  詹军道:“刘镇,你的意见。”

  刘奋斗道:“既然王主席都开了腔,那只有我们两人硬着头皮上。

  詹书记是领导身边的人,面子大些,与各部门都熟悉,你借一百万,我借五十万,行不行?”

  詹军吓了一跳,道:“不要定任务,尽量去借,不仅我和刘镇要借款,大家都要发动力量,多借点钱,日子就要好过些。”

  王成纲道:“我们人大主席团有屁个面子,借不到钱。”

  詹军道:“可以不定任务,但是希望大家都把责任担负起来。”

  散会以后,詹军心情极度不佳,“隐形联盟”给了他极大压力,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向鲍书记汇报黑河班子问题,换掉两三个人,大家才知道好歹。”

  他原本还想考验一下办公室主任侯沧海,然后才决定是否将这位 “杨定和第一铁杆”换掉,经过第一次办公会,换掉侯沧海的想法占了绝对上风,不是侯沧海到现在为止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而是詹军想尽快打破黑河固有小圈圈,侯沧海躺着中枪了。

  詹军对自己的想法又有些犹豫,侯沧海是非常能干且称职的办公室主任,如果不是张强被调走,现在应该到区委办工作。

  被自己换掉后,侯沧海想要再起来就很难了。

  “无毒不丈夫,凡是挡在我面前的,都得滚开。”

  这是詹军做出的决定。

  做出决定后,詹军将侯沧海叫到自己办公室,吩咐道:“这两天你都跟着我,还把许兴华叫上,一起借钱。

  侯沧海,星期六和星期天就贡献出来,没有意见吧,等春节时痛快休息几天。”

  “书记要为全镇谋福利,我能有什么意见。”

  侯沧海回到自己办公室,禁不住愁上心头,如果这两天被拴在书记身边,哪里有时间去借钱,借不到钱,麻烦就大了!

  他在正办公室愁眉不展之时,眼角余光看见刘奋斗提着手包走过办公室。

  随即又听到刘奋斗粗粗的喊声:“小崔,走。”

  小崔是刘奋斗乘坐的那辆车的驾驶员。

  他正在办公室与杜灵蕴聊天,听到刘奋斗声音,赶紧跑出办公室,到楼下发动小车。

  侯沧海扭头望窗外,眼见小车慢慢离开了院子。

  凭着对刘奋斗的了解,这个外表粗豪的精明汉子应该是到城里借钱,而且第一站就是财政局。

  小车灰尘还未散去,有三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大门处。

  李老酸、张胖子和涂百万都是政府的债主,前几天还结伴来找过杨定和。

  今天应该是得到了内部信息,知道新书记已经到位了。

  侯沧海立刻站了起来,准备给詹军报信。

  走到门口时,他改变了主意,没有去给詹军通风报信,而是到厕所去回避必然会出现的尴尬场面。

  从卫生间出来,詹军办公室还是挺安静,没有异常。

  侯沧海心有疑虑地往回走,经过纪委书记办公室时,被谈明晨叫住。

  两人关紧房门,商量关于中明村村干部私分集体财产之事。

  侯沧海原本对将党委书记丢在一边心有忐忑,此时与纪委书记谈正事,就有了正当理由。

  门外传来声量极高的吵闹声,主要是女人声音,又尖又利,又一把铁器在刮玻璃。

  侯沧海原本以为只是李老酸这三个老板找詹军,没有想到这三个家伙居然带了女人过来。

  他站了起来,道:“谈书记,那边好象在闹,我过去看看。”

  詹军在区委办时也接待过群众,但是来到区委办的群众都不敢如此泼赖,因此,面对膀大腰圆不讲道理的农村婆娘只能干瞪眼,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放在这里也非常适合。

  侯沧海进屋时,詹军心里有无数个“草泥马”飞过,眼光冰冷。

  他对办公桌前看起来还讲道理的中年男子道:“你要体谅政府,我们正在想办法。”

  中年男子苦着脸道:“我很体谅了,九七年修政府,接近八年抗战了。

  今年就算不全部付完,总得有点响动。”

  旁边站的一个女人道:“今天不拿钱,我把铺盖拿到镇里来睡,当官的到哪里吃饭,我就到哪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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