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租来的房子的笫二天,她以感谢他帮她搬家为由,主动邀请汤煜峰共进午餐。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邀他。以前从不采取主动,一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二是自卑心理作怪。自知两人差距巨大,她担心一旦被拒,不好下台阶。但自从知道他做过重大手术,黄婉萍心底潜在的自卑奇迹般一扫而光。
既然做过器官移植,也就是说,不是一个健全的人。这不是普通的缺陷,任何一种缺陷或许都可通过其他方式弥补,唯有这种缺陷,不是随便就可以弥补的。由于汤煜峰对这一话题讳莫如深,黄婉萍就不敢多问。因此她不清楚他缺失的究竟是哪一部分。但不论是哪一部分的缺失,总之都是生命健康的巨大威胁。纵然家财万贯,年轻英俊,也不能确保器官零件不会突发故障。
而她,则拥有百分百的健康和身体的完整。在他面前她突然有了底气,有了自信。她要好好地呵护他,疼爱他,用她的温暖和爱来抚慰他曾经的伤痛。只要他愿意,她愿意陪他度过未来的每一天。
出租屋十分简陋,却被黄婉萍的一双巧手用布艺和插花装饰得温馨而富有情调。厨房很小,黄婉萍的身影在里面忙碌,原本精于烹饪的她,将满身心的爱注入到每一道菜肴,摆上桌的菜看来像艺术品,吃起来美味可口。仅是一道鱼汤,为买到真正海捕的新鲜野生活鱼,她凌晨四点起床,驱车二十里,守候在渔民打渔归来的港口,才拿到手。
张罗这顿独特的午餐,其主要意义就在于,她想让他知道,她已与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
面对这顿午餐,汤煜峰客观地给眼前这女人总结出数条优点。
这女人温柔且有主见。温柔不仅体现在说话的柔声细语上,还来自于举止和眼神的自然流露。她时不时摆出小鸟依人的样子,却不黏人也不缠人,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有着较强的独立性。这女人细心且聪明。她观察入微,交往以来牢记他的各种爱好习惯。知道他不吃葱,只要有她在,周围连一点葱昧都不会有。他只喝葡萄酿的酒,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品尝鉴赏各类红酒,品质不纯的她只用舌尖舔一下就可以排除掉。这女人有见识且善解人意。除了知道女人要知道的事,她还了解许多男人的事。足球汽车政治股票,谈到什么,都不会担心没有共同话题。她体贴勤俭且有分寸。从不因他是大款而让他花一分冤枉钱,有几次他要慷慨地为她掏腰包,她却拦住他并告诉他,这东西不是非要不可,性价比不高不要浪费了。还有,这女人不唠叨、不琐碎、不嫉妒、不小气、不讲闲话、不嚼舌头……
如果不了解这个女人的过去,真的会以为她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不论多么挑剔的男人,在这样的温柔陷阱里,都会情不自禁地沦陷,失去挣扎的力气。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紫月的惨状,汤煜峰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浑身都是闪光点的温柔女人,会干出那些事来。当初紫月在看守所,你夺了人家的男人,又抢了人家的财产,如果还稍稍残存一些人性之善,如果稍稍松一松口,放紫月一条生路,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
想到躺在那里毫无知觉的紫月,汤煜峰突然失去了食欲。
他勉强喝了两口鱼汤,就轻轻放下了勺子。
“怎么?味道不好吗?”黄婉萍很失望。如此用心烹制的美味,却没能让心爱的男人胃口大开。
“有些不舒服。”他一只手放在心口上。
“呀。”黄婉萍声音里满是关切,“要不要躺一会儿?”
她指指房间里的床,起身欲扶他过去休息。这时候她没有任何杂念。哪怕一个皱眉头的细微表情,都会让她心疼和不安。在这个男人面前,黄婉萍的身体里仿佛住进了天使。从她身上展现出采的温柔贤惠,是真心实意的流露,就像对待父母和亲人那样,绝不是表演。
可惜,他却不愿相信。
汤煜峰摇摇头,温柔地说:“不用,你吃,我看着。”
“今天这顿饭,就是给你做的。你不吃,我怎么吃得下?你哪儿不舒服,不可以告诉我吗?要不要上医院?”她满眼都是柔情和怜爱。
“已经习惯了,歇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没告诉我呢,打算在这里住多久?”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注视着她的神情。
每次他这么注视她的时候,她都会想到他的那个汀汀。每次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成了那个他曾经钟爱的汀汀。她不在乎他心里想着谁。他想着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跟谁在一起,他的目光被谁吸引。
“我不知道。”黄婉萍用举重若轻的语凋回答。
他沉默了一下,“和他分手,是因为我吗?”
“两码事。”她低着头,“即使没有你,也会分开的。”
“这条件,习惯吗?”他看了看四周。
“没那么娇气。”
“我来安捧你的住处。”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为什么你来安排?”她抬头望着他,心里咚咚地狂跳。
他说出来的话就是承诺。这份承诺她期盼已久。
“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我会担心的。”他望着她。
已经很久了,没有听到这么暖心的话。黄婉萍的眼泪差点掉出来,这一刻她想哭。
“给我些时间,安排好了我找你。”他说。
21
赵斯文咽不下当面受辱这口恶气。就算他对这个女人不再有兴趣,可也得等他扔掉旧衣服一样扔了她后,别人才可以捡去。还穿在他身上时就跑来抢,如此有辱尊严的侵犯实在不可以容忍。找几个小哥趁黑劫了那勾引妇女的流氓,劈头盖脸暴打一顿让他长点记性,方能出了这口恶气。头脑一热,赵斯文就计划找几个真正的流氓,将那小子暴揍一顿。当他打电话找人的时候,不小心被合作伙伴唐实诚发现了。
唐实诚对赵斯文这一鲁莽计划十分恼怒,瞪着一双大眼,跳着脚,把赵斯文骂了个狗血喷头:“赵斯文你他妈的长没长脑子?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什么比弄好手里的项目更重要的?老子这个项目你还愿不愿干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事,绝不允许干那种捡芝麻丢西瓜的蠢事,除非我死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跟一个流氓一般见识干什么?你是想弄出个事,坐坐牢怎么的?为一个贱女人和流氓交换自由,值当吗?想把我的项目拖进泥坑是吧?”
被唐实诚一骂,因黄婉萍的背叛所带来的困扰,在赵斯文这里转眼就顾不上计较了。因为最近实在太忙了。眼下正是事业冲刺的关键期,协助唐实诚抢夺两个城中村的改造工程,关系到前途的发展和他的身家命运,根本没有多余的寸间和精力耗费在那个贱货身上。当理智重新占据上风的时候,他深深明白,不管从哪方面讲,实施暴力的成本和风险都远远高于发泄的快感。尤其在眼下,事业发展还算顺风顺水,身家正在不断递增,如同绩优股正处于良好的上升时期,他的大好前途绝不能毁于一旦。
赵斯文咬牙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不忍则乱大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短短几日,赵斯文调整情绪,全副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就像撕掉一页旧台历一样,将黄婉萍这个女人抛至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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