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的紫月……一想到她的现状,他的心口就会滴血般地疼痛。
一年多来,这种感觉反复出现,每次都是因为想到紫月。她遭遇了太多的不公平。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替她讨回属于她的公道。
8
黄婉萍将新玉镯泡入清水中,用雪白的卫生棉蘸着清水,里里外外仔细地擦拭。然后她给自己泡了个热水澡,用沐浴露将身体从头到脚彻底清洁一遍。待浑身香喷喷、肌肤滑溜溜跟个玉人似的,才将新镯子戴到腕上。人养玉,玉养人。玉这东西,维持保养它的美,“洁”是第一要素。
赵斯文半躺在床上。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黄婉萍穿着睡衣走过来,腕上晃动的玉镯吸引丁赵斯文的目光。
“新买的?”他问。
上次买那只镯子,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一个小小的手镯,他看不出有什么奇异之处,居然抵得上一辆车子。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名誉资产,虚荣心作祟罢了。他不赞成女人买这么贵的首饰。听人说翡翠价格疯涨了十年,眼下已涨到巅峰,买到手里就是一把泡沫。可是她坚持要买,犹如鬼迷心窍,还生了几天闷气。他只好把钱拨到她账户,到现在还肉疼不已。这才几天,居然又换了只新的。别的他看不懂,只看那颜色,明显和前一只不一样。
“这么贵的东西,哪有钱买新的?”黄婉萍得意地晃晃手腕,“那个有瑕疵,我找老板交涉,给调换了一只。”
“都买了多久了?人家还给调换?”
“怎么不给调换?几十万的东西居然有小毛病,那属于质量问题,我没要双倍索赔就算便宜他们了,换一只算什么?”
“你真厉害。”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黄婉萍靠在床头,视线落在电视屏幕上。
刚好有一名八九岁的男孩正在表演节目,可爱的样子令赵斯文忍俊不禁。看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她便幽幽叹了一口气,“唉……”
“叹什么气啊?”他扭头瞟她一眼。
她盯着屏幕上的男孩,“如果当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出意外,现在怕也这么大喽。”
刚刚他拿“手镯”来让她心里不快,才不过一分钟,她就拿“孩子”来还给他不快。日常生活她对他照料得很好,但并不表示,她可以随便接受“不快”。
“想孩子啊?那就生一个。”他软了口气。
黄婉萍当初因手术而失去生育能力这事,赵斯文并不知情。
“你想要?”她唇边露出一缕奇怪的笑意。
“是啊,生一个吧。如果有了小孩,我们的生活或许就不一样了,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欢乐。”赵斯文一副讨好的语气。
“现在你想要了,当初干吗去了?呵呵,那也得我愿意啊。”
“没意思,翻什么旧账啊。”赵斯文关了电话,翻身躺下。
“瞧这小心眼儿的样子,当时我差点死了,现在还不能提了?”黄婉萍毫不掩饰满腹的幽怨。
“唉……”他又翻身起来,将她捆入怀里,“好了好了,现在我这不从头到脚整个身家都给你了?别伤感了。”
他拥着她躺下了。两个人亲热时他忽然提到一个事,“咱俩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又没什么措施,为什么一直没怀上啊?是不是看看医生去?”
橙橙已经没了。如果黄婉萍能给自己生个白胖小子,让血脉得到延续,赵斯文这辈子也就认定这个女人做老婆了。
“看什么医生啊?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母猪都会。”
“不看医生也罢,那你自己该上点心,难道要做高龄产妇?”
“我们俩这情况,要孩子也不合适啊,怎么上户口?爸爸名字怎么写?”
“当然写赵斯文啊,这次说定了,如果怀上了,立马领证。”
因为父母坚决反对他与黄婉萍在一起,尤其父亲至死都没原谅他,因此他一直没有主动提过和她办手续正式结婚的事。以正常的推理,他觉得,她心里一定对此积怨,只是不说、不逼、不为难他而己。
“你说领证就领证啊?”
“那你说吧,你说啥时候领咱就啥时候领去。”
“我现在还没想这事。”
“你不想啊?”
“我问你,你结婚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干吗这么问?”
“我得了解清楚了。如果你是为了传宗接代才要领证,那我觉得领证这事还得慎重。”
“领证和生孩子有什么冲突吗?两全其美岂不更好?”
“没有冲突,就是态度。”
“行。”赵斯文嘿嘿一笑,将黄婉萍搂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亲,“为了爱情,这态度如何?”
黄婉萍推开他的脸,“别肉麻了,多大岁数了,还爱情。”
“爱情没有年龄限制呢,八十二老翁还有爱情呢。”
“睡了,离生活太远,不讨论了。”黄婉萍翻过身去。
闭上眼睛,黄婉萍满脑子都是汤煜峰的身影。在汤煜峰向她讲述初恋往事的时候,他没有详谈他的家庭,只以“父母开公司生意还做得不错”一语带过。和所有不了解汤家背景的人一样,黄婉萍只是简单地以为,这位卖翡翠的汤老板是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单凭一个翠缘座,就足以令他跻身于这个城市的金字塔顶端。那双散发着迷人忧伤的眼睛,那俊美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深深怀念和伤痛,几乎烙在了黄婉萍的脑海里。她不禁感慨,那位长得与自己有几分貌似又略有神似的女孩汀汀,实在太没福气。当然要怪她自己,是她的鼠目寸光害了她自己。
这晚,黄婉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牵着她的手徜徉在风光旖旎的山谷中。阳光明媚,溪水淙淙,两个人手牵手时而漫步,时而奔跑……爬山的时候,他的身影一闪就不见了。她拼命地往上攀爬,发现他在高处微笑着向她招手。她向他伸出手。他又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的笑声如悦耳的风铃,飘荡在风景醉人的山坡上……梦没有结尾。黄婉萍是笑醒的。
阳光透过窗纱洒在身上,黄婉萍蓦地从梦中醒来,表情还沉浸在梦的甜蜜中。她一骨碌翻身起来,掐掐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早己过了做梦的年龄,胡思乱想些什么?起了床到卫生间洗漱时,对着镜子,她又不由得想,梦中那个男人是谁啊?肯定不是赵斯文。他天天一门心思钻在钱眼里,早失去了浪漫的情致。是汤煜峰吗?梦中的面容始终是模糊的。无法确定。她对着镜子在脸颊上又拧了一把,干吗啊?都什么岁数了,还这山望着那山高?攀人家的枝,这枝是不是也太高了些?这现实吗?
转眼,戴上新镯子已一月有余。这一个多月,黄婉萍没有汤煜峰的任何消息。她却时不时想到他。想到那顿高贵又优雅让她一生难忘的晚餐。想到他坐在她对面,回忆往日恋情的时候,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眼。虽然那一刻她只不过是充当了汀汀的替身而己,而他那一刻也是多喝了几杯的非正常状态,但那一切仍然让黄婉萍觉得十分美好。尤其是他对她的评价——妩媚婉约,真是叫她刻骨铭心。多少年了,没有男人如此欣赏过她、赞美过她。更不要说,是这样一位事业有成的英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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