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躲开男人的爱抚,如同蛇从墙上爬下来一般,下了床。然后带着怒气地大声吩咐屏风背后的老女仆,要她准备水和毛巾。
男人在床那边说:"你知道房中术的精髓吗?"
小秋化好了妆,惬意地斜靠在椅子上。
"男人一夜与十个女人交欢,不射一次精而达到十次心旷神怡的状态。这其中共有三千五百七十九种套路,我只知道其中一半。"说完,男人嘶哑地笑起来。
"不过,也不知道今天刮的什么风,我苦苦等了三年,今天却突然像没了窝的小鸟一样飞来……"
仆人开始用热水和毛巾给袁木擦身子。圆桌上已经摆了盛有三勒酒的玻璃杯。这是西市的波斯人酿的甜味果酒。
"我还有这么一个藏身之处,恐怕谁也不知道,包括宰相。还就在朝衡家的正后面。……对了,接着刚才的话讲,他们差点就把那个日本小子给杀了吗?蠢货!特意准备的控告信差点就没用了。小秋,幸亏被你看到,太巧了。本想至少把新罗王子和倩倩关押到朝贺结束之后的。没想到被朝衡他们救出。幸亏那个日本小子在洛阳杀了人。我们手里还有这张王牌。"
小秋听着袁木的话,眼前又清晰地浮现出那个青年决死时的英姿。多么俊秀的一张脸。
"他的事情我了解到了一些。他的父亲因犯大逆罪被判了死刑,祖父曾作为遣唐使副大使来过我国,就是在朝衡作为留学生来大唐的那一次,好像还是朝衡的监护人。朝衡没有孩子,所以,恩人的孙子从遥远的祖国来到这里,自然把他当儿子一样照顾。如果我们告他犯有杀人罪的话……我敢保证,这可是一张比绑架新罗王子更厉害的王牌。"
"如果他被逮捕、审判的话,结果会怎样?"
"死刑。"
小秋的眼里射出咄咄逼人的光来。
"到时候,取他的头给你。"
"我会收下的。"小秋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过,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呢?你该不会是一直跟在他后面吧?"
"只是偶然路过。在那附近的梅花曲住着一个有名的玉器匠,我定做了一副紫玉钗,觉得该做好了,于是就去了那里。倒是更应该注意那个日本人。他第一次来长安,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被人叫到了金鱼曲?而且为什么偏偏是金鱼曲?"
"噢,这个我也不知道。金鱼曲是个什么地方?"
"只是个杂草丛生的地方。"
"那不正是个决斗的好地方吗?"
"可如果是决斗的话,另外还有更合适的草料场呀。"
小秋接到袁木的命令,动身去洛阳的几天前,从西市珠宝商阿米那里,买了一块于阗产的紫玉石。尽管主人很不愿意出手,但她还是强行买下。后来把它交给了梅花曲的老匠人,要他打成一副玉钗。
天空被染成暗红色。柔和的阳光如水一般,流淌在挤满破屋的、狭窄的十字路口上。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玩耍,其中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女孩。
小秋的记忆流向了深处。上次从那里走过时,虽然没有唤起记忆,但很久以前,的确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阳光也是这样流淌着。有个女孩四处奔跑着。在前面往右一拐,有颗大榆树……
呀,真的有棵榆树!从马上跳下来的小秋,追寻着遥远的记忆,走到了道观的篱笆墙下。
在那里,她看到的是打得枯草乱飞的几个男子的身影。对手有六个人,而只有一个人对付他们,就是那个日本青年。不知为何,遥远的记忆却连到了真幸的身上。
离开袁木的密室,小秋策马奔驰在深夜的街道上,她越来越讨厌自己。对袁木的厌恶使她在马上呕吐起来。我为什么要去他那里?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朝衡官邸的门前。那个青年就在里面。小秋发疯似的挥鞭疾驰。
这天晚上,朝衡把宠爱的侍女唤进了卧室。他好久没有这样做了。
真幸在梦中一会儿搂着宫女,一会儿搂着飞飞,甚至还惶惶然地抱着刘小秋的头。
在六里之外兴庆宫的沈香亭里,一个68岁的老人被噩梦所纠缠,大汗淋漓,最终在女人丰满酥软的双乳间睁开了眼。地上的绝对权力还握在这个老人的手里。不过,曾赋予他这一权力的天帝已开始动摇。这一信息迅速地传递到星象上。
终南山顶的天文台,不分昼夜地准确地观察和记录着星象的变化。天文台长司马启期待着向上司报告星象变化的时机。他要报告天有异变之兆。天文台归秘书省管辖,上司是朝衡。
女人像哄婴儿一样哄着老人,要他睡觉,说:你瞧,我不是在这里吗?薄纱中透出肉体那不可言状的芬芳,与亭子散发出的沉香木的芳香交融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宫殿,然后再从宫殿飘向长安八百坊。整个城市充满妖艳。
杨贵妃,34岁,正处在美艳的顶峰。
第二部分 第34节:七、宦官(1)
七宦官
天亮了,朝衡让真幸跟着自己去了皇城。
早朝结束后,朝衡立即去了秘书省,听取包佶的报告。
秘书省的工作之一就是"掌管历代图书和阴阳禁书"。阴阳,也就是一切天文、气象现象,是上天对身为天子的皇帝的意志表达。历史则是皇帝对人民的意志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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