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呀。"
"南曲的女人,怎么样?"
李春以为真幸昨晚去了南曲的妓院。
"嗯,就那样。"
两人就像男友,或者说就像快要长大的青少年那样聊着。
仆人来告知马车备好了。李春进屋去向朝衡道别,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装在绸缎袋里的七弦琴,走出大门,上了马车。
张鸠来了。
"李春终于要上场了。"目送着远去的黑色的两匹马车,张鸠说道。
"希望今年一次就考过。落榜可不好受,也没个像样的事。"
真幸带着讽刺的目光,回头看着平时自称为科举落榜者的张鸠。
"不,不是说我的事。你还记得吧,前不久的元宵唱歌比赛上,东市大获全胜。就是那个戴黑头巾的少年,他的尸体浮在曲江池上。"
张鸠听人说,少年是常州知事周某的儿子,才气好,声誉高。那天在舞台上,他化了妆,看上去像个少年,实际上已经二十岁了。去年为参加科举考试,预备了一大笔钱,做好了准备,来到了长安。可不幸的是,名落孙山。
之后,此人便沉溺在平康坊鸣珂曲的妓院里,最终的下场当然可想而知。他喜欢的妓女虽然是个美丽多情的女子,但整天吃喝玩乐,年轻人落得身无分文。鸨母拆散了他们。年轻人几个月不吃不喝,在长安城到处寻找那个女子,结果在愤怒、绝望和憔悴中倒下。此后被东市的一家好心的殡葬收留。商人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具有唱歌的天赋,便让他学唱丧歌,没想到进步很快,崭露头角。商人一直保密,计划在元宵夜的唱歌比赛上给对手来个措手不及。年轻人果然不负众望。
没料到在那天晚上的观众中,有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恰好来参加元宵节的晚宴。父亲一眼认出是去向不明的儿子,跳到舞台上,不仅骂他恬不知耻,辱没家门,还使劲打他,把他拉下舞台。父亲把儿子拖到曲江池,为了泄气,愤怒地用鞭子抽打他,打得他断了气,最终把他扔进了池里。
"可怕的父亲!"真幸感到愤慨。
"这算什么,这种事只不过是与科举有关的诸多悲剧之一。"张鸠若无其事地说。
李春刚到岐王府时,正好碰到一个自称是宰相助手派来的使者突然造访。此人向汝阳王夫人茉莉通报了取消汝阳王封户的决定。这无疑是杨国忠的报复。
要维持岐王府的运转,至少需要五十个用人。家庭收支靠的是继承父亲岐王的遗产和已故丈夫汝阳王所拥有的部分封户。这些封户如果被取消,开销必须削减到现在的一半一下。
元宵晚宴的第二天,朝衡就派人给她送来了日本制的精细桐木书信盒。就在她无意识地摆弄着书信盒,咬着嘴唇,心情无比黯淡时,仆人来通报说李春来访。
李春走进房间。茉莉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感叹道:多么文雅的孩子!
"小生名李春,恳请您做我的推荐人,不胜感激,特来拜访致谢。"
夫人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李春递上朝衡的信,恰在这时,屏风后传来了宦官般的尖叫声。
"朝衡傻瓜!"李春跳了起来。
第三部分 第67节:十一、骑兵队士兵(6)
"对不起,是鹦鹉。知道这种鸟吗?"
"就是南方那种会讲人话的鸟吗?"
夫人从屏风后面拎出了一只大鸟笼。
面对盯着它的李春,鹦鹉又叫道:
"倭国是个好地方……"
"说的是日语,是一首和歌。"
从鹦鹉的话中,李春感到了汝阳王夫人和朝衡之间那深深的信任关系。她真是美丽动人,李春想。
"它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像说日本秀丽,是个美丽的国家。"
"我也有一个日本朋友。"
"哦,是吗?说到这,我倒想起来了。前几天的元宵晚宴上,我见到了一个日本青年,好像叫真幸,藤原真幸……"
"他就是我的朋友,您认识他?他的剑术高超,卫尉寺骑兵队中没有人能胜过他。"
"那就是长安第一啦?"
"是的。"
李春好像在谈论自己似的,一脸得意。
茉莉让李春坐在椅子上,自己站着读了朝衡的信,然后深深地点了点头。她把信放到了书信盒里,然后注视着李春。
"据说你是季春的孙女?"
"是啊,您认识我祖父吗?"
李春边说边开始解开带来的七弦琴袋。
"以前在洛阳,我曾向你祖父学过弹琴,还请你祖父为我做了一把七弦琴。和你的这把一模一样。"
夫人轻轻拨了一下李春的琴。
"过一会给你看看我的琴。"
"我听说祖父还制作过另一把相同的七弦琴,就是您那把琴吧?"
"背面是什么图案?"
李春轻轻拿起琴,翻过来给茉莉看。
"是双龙。"
"我的是麒麟。"
李春双眼有神,然后开始弹奏《霓裳羽衣曲》的散序。
《霓裳羽衣曲》是一首高雅的西域管弦乐曲,用于歌舞伴奏。散序就是序曲,多用古筝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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