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牛替辅导员拉开了车门,等辅导员坐好后,自己才从另外一边上了车。
贺牛还是第一次坐轿车。那时的轿车还很少,那时的中国汽车市场还没有发达到世界第一。那时的轿车一般都代表了某种特权。贺牛坐在松软的座位上,有些局促。毕竟他只是一个贫寒人家的子弟。不过他很快就适应过来了。心想下车后一定给父母一个惊喜,那张汇款单上的地址他当然还记着。
爹娘看见自己,会是怎样的表情,会怎怪自己不好好学习么?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学校派来参加学术会议,是不是惊喜万分?但爹娘知道学术会议是什么么?不过单是学校派来的,这点肯定会让他们欣喜不已的。每年得到的奖状都会被娘认真地贴在堂屋墙上,更何况自己还是学生就出了公差,爹娘肯定会再次为他而骄傲的。他在想象着爹娘见到他时的欢喜,他已经把网上的那个帖子忘到九霄云外了,毕竟这样的新闻实在是躲得不可胜数。据报道,每分钟都有一个人死在车轮下,谁会有这么多时间来悲痛?爹娘肯定不会在大清早去拣拾垃圾的,因为他们是在工厂里上班的。
贺牛平复了心情后,透过车窗打量着这个北方重镇。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人行道上也人来人往,一派热闹繁忙的景象。
辅导员一路沉默着,并没多说什么话,也没朝车窗外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贺牛想辅导员大抵是在考虑会议上发言的事情吧。贺牛在网上下载的论文便是和这次学术会议有关。贺牛当时把文章交给辅导员后,辅导员还让他让他结合那几篇论文写一篇论文给他。直到前天,贺牛才交了上去,也不知道贺牛的文章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贺牛知道辅导员也忙,一方面忙学校的事情,一方面他自己还想考博深造。
这辆车终于停了下来。
但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学,也不是什么学院。
出现在贺牛面前的是一栋楼,一栋带着围墙的楼。
贺牛诧异起来,想难道这次会议就在这栋楼里举行?可学术会议不一般都是在高校或者酒店或者其他正式的地方。但这栋楼明显就是私人住宅,因为上面并没有挂任何牌子,只在大门左侧的水泥门柱上简单地刻着某某路多少号。
莫非这里是住宿的地方?但是不会这么奢侈吧,一般参加会议都安排在酒店。毕竟公务会议都有一定的标准。贺牛也曾跟着参加过机会会议。
贺牛疑惑地看向司机,想他是不是临时停车,或者开错了地方。
但是司机却把车驶了进去,然后把他们带进了那栋小楼。
贺牛满肚子疑惑地跟在辅导员的后面。
司机将他们带进客厅后便离开了。
一个老人出现了,这个老人自然不是贺牛的爹,也不是贺牛的娘。
这是一个看起来精神很是矍铄,身体看起来很是健康的老人。贺牛的父母虽然也健康,但他们的背已经开始弯曲了。这个老人的背挺直有力,但他的神情却有些落寞。
这个老人看着贺牛,说:“你就是贺牛?”
贺牛听到这话后,心里更加纳闷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为什么开口就问自己,而不管辅导员?
辅导员刚想说话,但老人看了眼辅导员,辅导员便闭上了嘴。
“你是贺牛吗?”老人见贺牛没有应声,再次问道。
贺牛看了眼老人,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加重起来。
他开口问道:“伯伯,我是贺牛。您是?”
“坐吧。”老人并没回答贺牛的问话,而是淡淡地向他说道。
辅导员先坐了下来,贺牛也只好跟着坐下来。
辅导员坐在那里,并没说话。
老人也在他们对面坐下,沉默地看着他们。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贺牛的心此时七上八下着,这个陌生的老人为何认识自己,还有辅导员为何急匆匆地就和他一起来到京都,而且不是为了开会。难道是父母出了什么意外?可是这和老人有什么关系呢?贺牛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篇帖子,但为什么不是公安局出面呢?
“请问您认识我父母吗?”贺牛终于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
“抱歉,孩子。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老人想了想,开口说道。
老人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贺牛呆了半晌,脑子里浮现出那篇帖子,那两个惨死他乡的老人难道就是自己的父母?
“不,这不可能。”贺牛自言自语地说。年前和父母分别时,父母说工资可能会再涨一些,还说该给贺牛添件像样的衣服。爹娘还没享受到自己挣得一分钱,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走了呢?
“孩子,抱歉。”老人说着看了眼坐在边上的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
女孩走进另外一间房子,过了一会儿抱出两个骨灰盒。
“孩子,你的父母就在这里。”老人示意女孩把那两个骨灰盒放在茶几上。
“不,这不是。”贺牛站了起来,想要朝外走。
“贺牛,这是事实。”辅导员拉住了贺牛。
“不,这不是事实,那两个盒子就想让我承认爹娘死了?不,这不可能。”贺牛手使劲一甩,甩开了辅导员的手。
“贺牛,你父母已经离开人世了。那篇帖子里的老夫妻就是你的父母。”辅导员的声音从贺牛后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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