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大儒_舒大刚/杨世文【完结】(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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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当时士人多信佛,足见中国文化危机之深.韩愈受时代召唤,首先举起了复兴儒学的大旗.他的努力的目的是要唤起士大夫群体自觉,以儒家之道而不是以佛老作为安身立命之地.因此,他首先从排击佛老,"扶树教道"入手.

  韩愈认为佛教传入中国是"乱华".他在《赠译经僧》一诗中写道:"万里休言道路赊,有谁教汝度流沙?只今中国方多事,不用无端更乱华."他的反佛言论主要存于《原道》、《论佛骨表》和其他一些诗文中.

  在《原道》一文中,韩愈列举了佛教流行给社会带来的三项弊端和辟佛的三项理由.(豆)佛教、道教盛行,造成白食者众多.与韩愈同时的彭偃曾指出:"今天下僧道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广作危言险语,以惑愚者.一僧衣食,岁计约三万有余,五丁所出,不能至此.举一借以计天下,其费可知."[注]韩愈更进一步指出:

  古之为民者四,今之为民者六;古之教者处其一,今之教者处其三.农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贾之家一,而资焉之家六;奈何民不穷且盗也!(《原道》)

  他认为佛道二教存在,大量人口不事生产,造成社会财富不足,影响了社会安定.这是经济上的原因.(2)佛教"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即有悖于中国传统的君臣父子之道,不合中华的伦理道德.(3)信佛乃是"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王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即佛教作为外来的异质文化,却大有凌驾于中华本土文化之上之势,这有悖于孔子以来儒家"用夏变夷"的精神,有可能丧失中国固有的民族文化特征.

  在《论佛骨表》中,韩愈也讲了三点理由作为反佛依据.(1)从华夷之辨出发,指斥佛教为"夷狄之法",与中国先王之教相悖违.(2)从历代盛衰来验证佛教的实际效果,指出佛法传入中国之前,百姓安乐寿考,自有佛法以后,反而"乱亡相继,运作不长","宋、刘、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由此得出结论:"事佛求福,乃更得祸".(3)指出天子带头崇佛,会煽起宗教狂热,出现"焚顶烧指"、"解衣散钱"的情况,以至"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这是从教化角度上计,将疯狂的拜佛行为看成野蛮不文明的表现.

  韩愈站在中华本位文化的立场上,以儒家文化为华夏正统,佛是夷狄之法,不合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他的反佛论点,或着眼政治经济,或着眼伦理道德.他的这些论点,大抵在他之前都有人提出过,如唐初傅奕曾说:"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其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游食,易服以逃租赋."[注]韩愈不同于前人之处在于,他敏锐地从佛道德三教势力的消长中,感觉到儒家文化面临的困境.他不单单停留在对佛教、道教的抨击上面,而企图建立一个完整的、与佛道二教对抗的理论体系.这个理论体系的轮廓就体现在《原道》、《原性》、《原人》等著作中.

  三、扶树教道 倡明道统

  在《原道》一文中,韩愈以浓墨重彩阐发了儒家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他着重提出并论述了与老释二教的"道""德"迥异的儒家"道""德"观,指出:

  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

  因此,"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即"道德"与"仁义"是相统一的.而佛、老之"道德",只不过是"道其所道""德其所德"的没有意义的"一人之私言".韩愈所说的"道",是指人伦之道,他说:

  其文《诗》《书》《易》《春秋》,其法礼乐刑政,其民士农工贾,其位君臣、父子、师友、宾主、昆弟、夫妇,其服麻丝,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鱼肉,其为道易明,而其为教易行也.

  可见,他所说的"道"并不是超然物外,而是见之日用的,故与佛、老二教之"道"有着本质的不同.所以他说:"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原道》)在他看来,儒家文化的基本精神是仁义道德.

  所谓"仁",就是对人充满温情的关怀与热爱,这是一种无差别的"博爱",始于孝敬父母,友爱兄弟,而推及其他人,而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原人》).

  这种博爱在具体的道德实践中能得体适宜,就是"义",由"仁义"出发向前走,就是"道",无须外界的帮助和安慰,切实具备"仁义",达到自足自乐的境界就是"德".韩愈以"仁义"来限定"道德",所以说"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原道》),儒家的"道德"是以"仁义"作为具体内核,而这正是释、老二教所缺乏的.在他看来,释、老二教"外天下国家,灭其天常",舍离"此世",追求超脱,不仅对社会政治无补,而且也无法成就自己的道德生命.

  与佛、道二教相对立,韩愈提出中国文化有自己的圣人,儒家文化之"道"就体现在这些圣人身上,他们能除天下之害,兴天下之利,创造了人类的文化.他说:

  古之时,人之害多矣,有圣人者立,然后教之以相生养之道,为之师,驱其虫蛇禽兽,而处之中土.寒然后为之衣,饥然后为之食.木处而颠,土处而病也,然后为之宫室.为之工以赡其器用,为之贾以通其有无,为之医药以济其夭死,为之葬埋祭祀以长其恩爱,为之礼以次其先后,为之乐以宣其淫郁,为之政以率其怠倦,为之刑以锄其强梗.相欺也,为之符玺斗斛权衡以信之;相夺也,为之城郭甲兵以守之.害至而为之备,患生而为之防.(《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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