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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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男子忽失踪,探求至暮夜卒不能得,遂化为此鸟。鸣曰恶东恶东者,即云恶朵(案意云

  夫)也。鸣声末尾微弱,甚为凄惋。

  赶马鸟似杜鹃而稍大,羽毛赤而带茶色,肩有条纹如马缰,胸前有斑,似马口网袋。

  人云此鸟本系某长者家仆人,入山放马,将归家忽失一马,终夜求之不见,遂化为鸟,啼

  曰阿呵阿呵者,此乡呼野中群马之声也。有时此鸟来村中啼,为饥馑之先兆,平时住深山

  中,常闻其啼声。

  又第一○九节记雨风祭云:

  中元前后有雨风祭,以稻草为人形,大于常人,送至歧路,使立道旁,用纸画面目,

  以瓜作为阴阳之形附之。虫祭之稻草人无此等事,其形亦较小。雨风祭之时,先在一部落

  择定头家,乡人聚而饮酒,随以笛鼓同送之至于路歧。笛之中有桐木所制之法螺,高声吹

  之。其时有歌曰:

  祭祀二百十日的风雨呵,

  向哪方祭,向北方祭呀。

  (案立春后第二百十日为二百十日节,常有风暴,正值稻开花,农家甚以为

  苦,故祭以禳之。)

  《远野物语》给我的印象很深,除文章外,他又指示我民俗学里的丰富

  的趣味。那时日本虽然大学里有了坪井正五郎的人类学讲座,民间有高木敏

  雄的神话学研究,但民俗学方面还很销沉,这实在是柳田氏,使这种学问发

  达起来,虽然不知怎地他不称民俗学而始终称为“乡土研究”。一九一○年

  五月柳田氏刊行《石神问答》,系三十四封往复的信,讨论乡村里所奉把的

  神道的,六月刊行《远野物语》,这两本书虽说只是民俗学界的陈胜吴广,

  实际却是奠定了这种学术的基础。因为他不只是文献上的排比推测,乃是从

  实际的民间生活下手,有一种清新的活力,自然能够鼓舞人的兴趣起来。一

  九一三年三月柳田氏与高木敏雄共任编辑,发行《乡土研究》月刊,这个运

  动于是正式开始。其时有石桥卧波联络许多名流学者,组织民俗学会,发行

  季刊,可是内容似乎不大充实,石桥所著有关于历,镜,厄年,梦,鬼等书,

  我也都买得,不过终觉得不很得要领,或者这是偏重文献之故也说不定罢。

  高木一面也参加民俗学会,后来又仿佛有什么意见似地不大管事,所以《乡

  土研究》差不多可以说是柳田一人的工作,但是这种事业大约也难以久持,

  据说读者始终只有六百馀名,到了出满四卷,遂于一九一七年春间宣告停刊

  了。不过月刊虽停,乡土研究社还是存在,仍旧刊行关于这方面的著述,以

  至今日,据我所知道计有《乡土研究社丛书》五种,《炉边丛书》约四十种。

  柳田氏系法学士,东京大学法科出身,所著有关于农政及铜之用途等书。

  唯其后专心于乡土研究,此类书籍为我所有者有下列十种:

  《石神问答》(一九一○年)

  《远野物语》(同)

  《山岛民谭集》一(甲寅丛书,一九一四),内计《河童牵马》及《马

  蹄石》二项,印行五百部,现已绝板,第二集未刊。

  《乡土志论》(炉边丛书,一九二二)

  《祭礼与世间》(同)

  《海南小记》(一九二五)记琉球各岛事。

  《山中之人生》(乡土研究社丛书,一九二六)记述山人之传说与事实,

  拟议山中原有此种住民,以待调查证明。

  《雪国之春》(一九二八)记日本东北之游。

  《民谣之今昔》(民俗艺术丛书,一九二九)

  《蜗牛考》(语言志丛刊,一九二九)

  柳田氏治学朴质无华,而文笔精美,令人喜读,同辈中有早川孝太郎差

  可相拟。早川氏著有《三州横山话》(炉边丛书)《野猪与鹿与狸》(乡土

  研究社丛书,)也都写得很好,因为著者系画家,故观察与描写都甚细密也。

  〔附记〕以上所说只是我个人的印象,在民俗学的价值上文章别无

  关系,那是当然的事。英国哈同教授(A.C.Haddon)在《人类学史》

  末章说,“人类的体质方面的研究早由熟练的科学家着手,而文化

  方面的人类历史乃大都由文人从事考查,他们从各种不同方向研究

  此问题,又因缺少实验经历,或由于天性信赖文献的证据,故对于

  其所用的典据常不能选择精密。”这种情形在西洋尚难免,日本可

  无论了,大抵科学家看不起这类工作,而注意及此的又多是缺少科

  学训练的文科方面的人,实在也是无可如何。但在日本新兴的乡土

  研究上,柳田氏的开荒辟地的功的确不小,即此也就足使我们佩服

  的了。

  (二十年十一月十七日)

  □1931年作,1934年刊“北新”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夜读抄》

  文学论译本序

  张我军君把夏目漱石的《文学论》译成汉文,叫我写一篇小序。给《文

  学论》译本写序我是很愿意的,但是,这里边我能说些什么呢?实在,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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