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知堂书话_周作人【完结】(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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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在开化的家庭学校里,游戏总算是被容忍了;但我想这样的时候将要到

  来,那刻大人将庄严地为儿童筑“沙堆”,如筑圣堂一样。

  我随时抄录一点诗文,献给小朋友们,当作建筑坛基的一片石屑,聊尽

  对于他们的义务之百分一。这些东西在高雅的大人先生们看来,当然是“土

  饭尘羹”,万不及圣经贤传之高深,四六八股之美妙,但在儿童我相信他们

  能够从这里得到一点趣味。我这几篇小文,专为儿童及爱儿童的父师们而写

  的,那些“蓄道德能文章”的人们本来和我没有什么情分。

  可惜我自己已经忘记了儿时的心情,于专门的儿童心理学又是门外汉,

  所以选择和表现上不免有许多缺点,或者令儿童感到生疏,这是我所最为抱

  歉的。

  一九二三年七月十日。

  □1923年

  7月

  24日刊《晨报副镌》,署名作人

  □收入《谈虎集》

  读纺轮的故事

  孟代(CatuileMendes)是法国高蹈派的一个诗人。据汤谟孙说:

  他有长的金发,黄胡须,好像一个少年犹太博士。他有青春与美与奇才。..他写

  珍异的诗,恍忽的,逸乐的,昏吃地恶的,——因为在他那里有着元始的罪的斑痕。他用

  了从《朗赛尔集》里采来的异调古韵做诗,他写交错叶韵的萨福式的歌,他预示今日诗人

  的暧昧而且异教的神秘主义,他歌亲嘴,与乳,——总是亲嘴,正如人可以不吃食而尽读

  食单。

  颓废派大师波特来耳见他说道:“我爱这个少年,——他有着所有的缺点。”

  圣白甫且惊且喜,批评他道:“蜜与毒。”

  这样的就是《纺轮的故事》的著者。——有许多字面,在法里赛人觉得

  是很坏的贬辞,在现代思想上有时正是相反,所以就上文看来可以想到孟代

  是近来的一个很有意思的诗人了。《纺轮的故事》虽然不是他的代表著作,

  却也很有他的特色。我们看到孟代的这部书,不禁联想起王尔德的那两卷童

  话。我们虽然也爱好《石榴之家》,但觉得还不及这册书的有趣味,因为王

  尔德在那里有时还要野狐禅的说法,孟代却是老实的说他的撒但的格言。这

  种例颇多,我所最喜欢的是那《两枝雏菊》,他写冷德莱的享乐生活道:

  的确,他生活的目的是在找一个尝遍人生的趣味的方法。他看见什么便要,他要什

  么便有。每日,每时,雏菊失却一片花瓣;那和风没有时间去吹拂玫瑰的枝儿,他所有的

  功夫都用在飘散仙子送与冷德莱的花瓣上去了。

  这是对于生之快乐的怎样热烈的寻求,正如王尔德的“把灵魂底真珠投进酒

  杯中,在笛音里踏着莲馨花的花径”一样,不过王尔德童话里不曾表出;两

  者的文章都很美妙,但孟代的教训更是老实,不是为儿童而是“为青年男女”

  (VirginibusPueis-qne)的,这是他的所以别有趣味的地方。

  盂代当初与玩蜥蜴念汉文的戈谛亚结婚,不久分离了,以后便是他的无

  穷的恋爱的冒险。他“也许将花瓣掷得太快了”,毫不经心地将他的青春耗

  废,原是不足为训的。但是,比较“完全不曾有过青春期的回想”,他的生

  活却是好的多了。本来生活之艺术并不在禁欲也不在耽溺,在于二者之互相

  支拄,欲取复拒,欲拒复取,造成旋律的人生,决不以一直线的进行为贵。

  耽溺是生活的基本,不是可以蔑视的,只是需要一种节制;这便是禁欲

  主义的用处,唯其功用在于因此而能得到更完全的满足;离开了这个目的,

  他自身就别无价值。在葡萄熟的时候,我们应该拿葡萄来吃,只不可吃的太

  多至于恶心,我们有时停止,使得下次吃时更为——或者至少也同样的甘美。

  但是在葡萄时节,不必强要禁戒,留到后日吃干葡萄,那是很了然的了。

  我怕敢提倡盂代的主张,因为中国有人把雏菊珍藏成灰,或者整朵的踏

  碎,却绝少知道一片片的利用花瓣的人,所以不容易得人的欢迎,然而因此

  也就没有什么危险。孟代的甜味里或是确有点毒性,不过于现代的青年不会

  发生什么效果,因为传统的抗毒质已经太深了,虽然我是还希望这毒能有一

  点反应。

  (十二年十二月)

  □1923年

  11月

  10日刊《晨报副镌》,署名槐寿

  □收入《雨天的书》

  书名的统一

  张资珙先生在《学灯》上发表一篇文章,主张译名统一,说的很有理由,

  但他以为必应服从最初的译名,不容后人订正,我觉得有点不妥。他说,

  “CharlesDickens的(David)Copperfield在《说部丛书》明明是《块肉馀

  生述》,谢先生(在《西洋小说发达史》里)又以《大韦考贝菲而》顶替。”

  在他的意思,似乎只有林琴南的《块肉馀生述》是原书名的正译,而谢六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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