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例子很多,还比如说,有一次叶帅打来电话问,如果北线发生问题,要调你们广州军区一个军,多长时间能出发?黄永胜对我说,参谋长,你报,最多三天就可以出发!我说,黄司令,就目前的情况,别说三天,三个月能拉出去就算快的了。
其实,这也是他的老毛病了,在教导二旅的时候,我们和日本人打了一仗,丢了一门炮。本来是他给搞丢的,可他给上面汇报时却说是我丢的。那时我都过了铁路,不在那里。他就是这么个人。
仅仅有这些矛盾都不要紧,关键是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林彪拉帮结伙,要搞政治阴谋,要拉一些人,也有那么一些人拼命想往上靠,这就不是一般的矛盾了。
问:你在广州军区当参谋长时,能感觉到他和林彪的关系不正常吗?
陶:他把林彪当成广州军区的太上皇,极力往林彪身上靠这是人所共知的。林彪怕风怕光,他命令给林彪住的楼前修了一条五百多米长的走廊。每次林彪从广州回北京,他都要送一火车皮的东西。说来人们都不信,他不光自己这么干,还要我们这些人跟着他干。有一年林彪到了广州,黄永胜对我说,林副主席来了别人可以不去,你这个参谋长一定要去他那里。你们司令部的钱,一定要安排好。我就去了,林彪刚刚睡下,叶群见了我。等我出来后才发现,黄永胜根本没有离开,他在等着我,见我回来忙问:“林副主席有什么说法?”
这就是黄永胜!
问:既然你们之间并没有历史恩怨,黄永胜为什么要整你呢?
陶: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当参谋长,了解一些事情的底细。那个时候,组织上派他去过一次香港,而且是以一个东南亚的资本家的身份去的。回来后要在我管理的司令部报账,我一看,好家伙,花了八千块,那个时候的八千元相当于现在的七八十万吧?当时我想,干什么要花这么多的钱呢?
我们有一个情报组在香港,他们的人回来后向我这个参谋长汇报,我才知道黄永胜在那边去嫖过妓女,而且那个妓女还是国民党派到香港的重要人物。
情报组的同志还告诉我,黄永胜还在香港存了钱,有30万港币。他是司令员,他叫情报组的人用一个假名存在银行的。至于这30万元是怎么来的,我至今也搞不清楚,有人说是战争年代他发的洋财,也有人说是后来抓了走私的东西卖了得来的。他自己曾经对我说,这钱是准备用来给中央首长买药用的。
黄永胜的这些事情,当时就有人反映到了军委,我们都并不知情。后来广州搞进出口商品交易会,那个女的又来了。总参谋长罗瑞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黄永胜的那个什么人来了,你要派人监视她,看她都和些什么人联系,搞些什么活动。
这事情也让我很为难,,黄永胜是司令员啊。对罗瑞卿的指示我也要执行,就派了一台车和一个参谋,蹲在宾馆里跟踪这个女的。但有一天还是失踪了。也就是那一天,这个女的进了我们军区大院,还到了黄永胜家里。黄永胜的老婆知道了,还和黄闹了一场。
……
“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有人贴了黄永胜的大字报,把他的这些事揭了出来,大字报的题目是“黄永胜意欲何为!”他就怀疑是我写的。他也怕我把他的一些丑行给揭出来,所以要往死里整我。
问:能谈谈你被打倒,或者说是受迫害前后的情况吗?
陶:黄永胜从北京回来以后,他有了林彪的支持,腰杆子硬多了。在党委常委会上传达中央指示,他居然说,林副主席是党的接班人,反对林彪就是反对毛主席,反对他黄永胜就是反对林彪。也就是反对毛主席。
他们组织人在司令部开我的斗争会,黄永胜派人去看。说实在的当时司令部的多数还是保我的,斗不起来,黄永胜就发了脾气,说广州军区司令部是一潭死水。
在黄永胜的压力下,有些人就开始揭发我的所谓问题了。我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被发动了起来。
这里我说一个人的故事,就是我当时的秘书。古人说“试玉当烧三日满,辨才须待七年期”一点都不假。这个秘书平时对我很好的,大事小事都想得特别周到,有时我想不到的事情他都替我想到了。我的脚是有了名的香港脚,他跟我出差,主动给我洗脚,涂药;所以我夫人说,这个秘书真是不错。我也觉得他很好。但是到了文化大革命,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人家要他揭发,他就说我好吃,好玩,经常借工作之机游山玩水,借看地形时打猎;而且说我很懂得吃,到什么地方都要人家的地方特色……他还揭发我,有时在办公室不办公,专门看小说。他的这些材料送给了黄永胜,黄永胜大发脾气,说:这都是些什么鸡毛蒜皮,一点高精尖的东西都没有!
黄永胜又给这个秘书施加压力。要他必须揭发出“高精尖”的问题来。并且把这种揭发提到了路线高度,揭出了“高精尖”的问题就是站到了毛主席革命路线一边。这个秘书就揭发说,我住的小楼上经常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因此他说我的楼上可能有国民党特务的电台。你们年轻人不知道那个时候人们对这样的揭发多么敏感。一个惊人的“故事”编造出来了——陶汉章家里有一个电台,直接和台湾联系。而给我开车的司机是间谍组组员,我的夫人黎朗是组长,我也是特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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