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越盲区_石钟山【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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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休息活动时间,不少人到楼下散散步,打一打羽毛球,总要活动活动。二楼的走廊上也聚着一些人在活动。

  起初保密室的门是关上的,保密室的门和其他办公室的门有所不同,用铁皮包了。门正中醒目地写着“闲人免进”几个大字。

  果然没有人走进去,人们只在门外谈天说地,说一些天高云淡、桃红李白的话题。

  休息的时候,岳越便把保密室的门打开,换一换空气。这时的岳越不从保密室里走出来,而是把皮鞋换成了跳舞时的练功鞋,散披着的头发用一根皮筋在脑后束了,开始在屋里练功。岳越练的功并不复杂,就是压腿、下腰。岳越的腰腿很灵活,她的姿态优美而大方。岳越练功的时候,人们就不说话了。而是把目光越过保密室敞开的门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岳越练功。

  有人就感叹:你看人家岳越不愧是舞蹈演员,腰是腰腿是腿的。

  人们听了这话,就含蓄或朦胧地笑。

  岳越也不说什么,一心一意地压腿或下腰。不一会儿,岳越的脸孔便潮红了,那样子便愈发的青春。

  这时,上班的铃声就响了。人们便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保密室门前,走回到各自的办公室里。岳越的铁门随之也就关上了。

  付晓明回到办公室里,仍沉浸在无限美好的意境中,点了支烟,靠在椅背上,一口口地吐着很圆的烟圈,那烟圈最后变成他那对眼镜片大小,在眼前化开了。

  他就冲陈平说:我想给岳越写篇文章。

  陈平问:写什么呢?

  付晓明似乎没想好要写什么,便深吸两口烟,把自己罩在烟雾中,费劲地想着什么。突然,他伸出手把写着“本报讯”那几个字的稿纸撕掉,又揉巴揉巴扔到墙角的废纸篓里,提着笔,很用劲地想。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陈平起身去接电话。电话是卫生队庞巧妹打来的,庞巧妹用命令的口气说,让陈平晚上去她宿舍一趟,还说有一个重要的新闻线索要告诉他。

  庞巧妹经常打电话给陈平。陈平不喜欢庞巧妹打电话,他希望白晔突然给他打电话,哪怕什么也不说,问一声好也行,可这样的电话一次也没有。陈平就很失望。

  庞巧妹和白晔住一个宿舍,对于这种邀请他还是愿意去的。

  5

  夜晚的机场很静。停机坪上停了一溜飞机,飞机们被帆布蒙了,似睡着了的汉子。微风掀起了蒙在飞机身上的帆布的一角,“啪嗒啪嗒”地响着。

  天是晴天,天空中稠密的星们都醒着,遥遥地望着人间的一切。

  停机坪前,李胜明在东,田壮在西。俩人各自肩了枪,在停机坪前警戒着。站了一会儿,李胜明向西走,田壮向东走,不一会儿,两个影子便聚到了二起。两个人无声地蹲下,枪就斜扛在肩上。

  田壮掏出烟,两个人便吸。夜极静,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几点了?李胜明问。

  快两点了吧。田壮估摸着。他们没有表,班里有一只马蹄表,定了时间,接岗的时间一到,马蹄表就响,接岗的就来了。

  天天站岗也没啥事。

  能有啥事。

  俩人就不说话了,俩人吸了几口烟,没滋没味的。后来就掐了,俩人又用脚在烟头上踩了踩。

  李胜明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说:操,好长时间没有见到陈平了。

  田壮哼了哼,瞅着西天最亮的一颗星说:这小子正在做美梦呐。

  可不是,他天天坐在机关里,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李胜明吐了口唾沫。

  这小子也算有出息,我都看见他发了好几篇“本报讯”了。田壮说。

  不知他和白晔的关系咋样了?

  还能咋样,他和白晔一块长大的,陈平的父母又是白晔的干爹干妈。要不是陈平一家白晔能有今天?

  也是。

  前几天我见到白晔,她说,她们卫生队有学习指标,学习回来就能提干。田壮说。

  女兵都是好事,这样的好事不知啥时候才能轮到男兵头上。李胜明又吐了口唾沫。

  指导员对你不错,你要珍惜这种关系,说不定就会有啥机会。

  可指导员这人有点怪,老让人琢磨不透。

  他这人吧,不知为啥,好像总是看我不顺眼。

  指导员对我好,可能因为我是农村人。听说指导员家也是农村的,所以他才娶了一个哑巴女人。李胜明把踩在脚下的烟又拾起来,吹了吹又重新点燃。

  听关班长说,那女人哑是哑,可漂亮得没法说。

  谁知道呢。

  想啥呢?李胜明问。

  田壮不语,盯着黑暗中的大青山方向。

  俩人不说话了,站起身。这时微风也停了,机场周围黑黑的一片。

  你听。田壮小声说。

  李胜明听了一会,没听出什么,便问:你让我听啥?

  哭声,有人在哭。田壮说。

  李胜明再听,摇摇头道:啥也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

  田壮肯定地说:没错,是哭声,就是在大青山那个方向,新兵连时我就听到过。

  怕是鬼吧,听说大青山那地方摔死过不少飞行员,咱们连长的父亲也摔在那。李胜明怕冷似地说。

  俩人都缩紧了身子。

  这时就听见了脚步声,俩人在肩上摘下枪,朝脚步声方向望。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们听见吸溜鼻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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