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猛也不多停留,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梨,放在胡小月面前:那你歇着,有空我再来看你。
还没等胡小月说什么,刘大队长转身就走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去看看训练的战士们。
胡小月望着刘猛走出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傍晚的时候,李彪也来看胡小月了,手里用毛巾包着几颗枣。
他人还没有进门,就让白冬菊拦住了。她有些神秘地把他拉到一边说:人家大队长来看过胡小月了,你还来干啥?
李彪不明白白冬菊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用眼睛瞪着她:他是他,俺是俺。咋的,刘大队长能来,俺就不能来了?
白冬菊忙说:俺不是那个意思,俺的意思是刘大队长对小月很好。
李彪还是不懂她的话:他是大队长呀,对谁好都是应该的。
白冬菊就急赤白脸道:俺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跟你说不清,你愿意看,你就去看吧。
李彪望一眼她,疑惑地向屋里走去。
白冬菊不知道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什么。不一会儿,李彪就出来了。
白冬菊还在院门口等着李彪。
见他出来,就很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李彪也看了眼她,仍没看出什么来,正要从她身边走过去。
白冬菊忽然下了决心似的,喊了一声:哎——
他立住脚,望向她:有事?
白冬菊低了头,把背在身后的一双鞋垫拿了出来。那是一双做工精细的鞋垫,上面绣着鸳鸯和一些花草。她把鞋垫递给他:你们男人穿鞋费,给你的。
李彪把鞋垫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做这么精细,得费多少工夫?还是还你吧,我们男人好对付,有块布垫就够用了。
说完,又把鞋垫推了回去。
白冬菊再推回给他:说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俺们女人哪用得上,又没那么大的脚。
李彪终于接下鞋垫,看看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啊白冬菊。
向前走了几步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了,回过身道:以后再做鞋垫,可别这么费事了。有这工夫,可以给全大队的人一人做一双了。
这才嗵嗵地走了。
白冬菊呆呆地望着李彪远去的背影,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惆怅,心里一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白冬菊就是白冬菊,她不想让自己的心思白白地煎熬。没有尽头的事,会让她吃不香、睡不下,她要让李彪真正地明白自己的心思。她要主动出击了,这么想过后,一颗飘荡的心暂时踏实了下来。
晚饭后,县大队没有什么活动,她就来到了锄奸队的宿舍。
县大队的游击生活居无定所,每到一处就借住在老乡家里。
她的不期而至,让锄奸队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还是李彪先反应过来:白冬菊,你有事?
白冬菊“啊”了一声。
李彪看着她:那就说吧。
白冬菊抬眼直视着他:李彪队长,请你出来一下,有件事俺想和你谈谈。
在这儿就不能说?
不能,俺只能单独和你说。
李彪正在和队员商量锄奸的事,他看了一眼屋里的人说:那你们先商量着,看有没有更好的方案。我先出去一下。
白冬菊在前,李彪随后走出了院子,李彪站住了:白冬菊,你谈吧。
白冬菊摆摆手,看也不看他:咱们边走边说。
李彪随着她向前走去。
白冬菊一副散淡的心境,她抬头向夜空望去,嘴里说着:李彪,你看这月亮多圆、星星多多啊。
李彪终于忍不住了:白冬菊你说正事,跟我扯这星星、月亮的干啥?
白冬菊的心就忽悠了一下,但她忍不住了,仍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说:咱们打小就算认识吧?
对。那时候我们老到你家捣乱,你还提个烧火棍子撵我们。
白冬菊没有去看他,继续道:那你觉得我这个人咋样?
挺好,革命意志坚定。
白冬菊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评价,继续追问:还有呢?
李彪抓着头皮,想了想说:你这人敢说敢做,勇敢。
说到这儿,忽然醒悟过来,不解地问:说正事,没事说这些干啥?
白冬菊不搭他的腔,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俺爹让日本人杀害了,这里就剩下俺和娘两个。
李彪看看她,点着头:你说的这些,俺都知道。
林振海那个王八蛋,把俺抢到山上,但他没对俺咋样,俺是清白的。
李彪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了,忙打住她的话头:你要想参加锄奸队,俺跟你说过了,俺说了不算。你得去找大队长,去找曹书记。
白冬菊不听李彪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俺打小就是个穷、丫头,没人疼没人爱的,李彪你——
说到这儿,她的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李彪看她这个样子,忙说:县大队的人都是穷苦人。你到了县大队,咱们就是一个集体,以后就得互相帮助。
那你得帮助俺?
帮助。咱们是同志,都要互相帮助。
白冬菊又说:要是俺像胡小月那样受伤了,你也像对小月一样对俺吗?
李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会。
白冬菊高兴起来,又抬头去望天:今天的月亮真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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