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谍战_[英]肯·福莱特【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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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并非是一场人心向背之争,在克格勃中尤其如此。大卫·罗斯托夫如今很不得他上司的欢心,在部门的其他人当中也没有人缘,因为他们都对上司唯命是从。菲利克斯·沃伦佐夫对于他被绕开一事怒火沸腾:从今以后,他要尽一切可能搞垮罗斯托夫。

  罗斯托夫对此早有预料。他并不后悔为狄克斯坦一事主动请缨的决定。恰恰相反,他对此沾沾自喜。他已经计划好,在获得到莫斯科的GUM百货公司的三层、编号为一百的柜台的购物许可证之后,就去买一身剪裁时尚、缝功精细的深蓝色英国西装。

  他真正后悔的是给沃伦佐夫留下了可钻的空子。他本该料到埃及人和他们的反应的。跟阿拉伯人打交道是麻烦事,他们一个个笨手笨脚、毫无用处,以至于你会忽略他们是情报世界的一支力量。所幸,尤里·安德罗波夫身为克格勃的头目和列昂尼德·勃列日涅夫[14]的亲信,已经看透了菲利克斯·沃伦佐夫的意图,也就是想夺回对狄克斯坦一案的控制权,因此他就没有批准。

  如此说来,罗斯托夫失误的唯一后果,就是被迫跟讨厌的阿拉伯人一起工作。

  这就够糟的了。罗斯托夫有他自己的小组:尼克·布宁和皮奥特尔·图林,他们在一起工作得心应手。而开罗却像个漏筛子,经过他们那里的人员,一半都回到了特拉维夫。

  眼下的这个人是亚斯夫·哈桑,谁知道有没有帮助呢。

  罗斯托夫十分清晰地记得哈桑:富有的男孩,懒散又高傲,倒是够机灵,可是缺乏上进心,政治上很浅薄,衣服却多的是。他进牛津,靠的不是他自己的头脑,而是他父亲的财富,罗斯托夫如今比以往对此益发深恶痛绝了。不过,提前了解这个人可能更容易控制他。罗斯托夫打算先弄清哈桑是否多余,他参与这个小队是否纯属政治因素。他该对哈桑说些什么,有哪些要保密,都需要机敏从事。说得太少,开罗会向莫斯科嚼舌头;说得太多,特拉维夫就能够挫败他的每一步行动。

  真是尴尬透顶,他只有怪他自己。

  他抵达卢森堡之时,对整件事情心怀忐忑。他是从雅典飞过来的,此前,自莫斯科出发后,已经换过两次身份和三次航班。他如此谨慎从事,是因为你如果从苏联直接飞来,当地的情报人员有时会记下你的到达时间和地点,并且会一直盯着你,那可就糟糕了。

  不消说,没人在机场迎候他。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他的宾馆。

  他已经告诉开罗方面,他要用大卫·罗伯茨这个名字。当他以这个名字入住宾馆时,前台职员给了他一封留言。在行李工随他乘电梯上行时,他拆开了信封。里面只简单地写着“179号房间”。

  他给了行李工小费,拿起房间的电话,拨了179。一个声音应道:“喂?”

  “我在142房间。给我十分钟,然后到这儿来会面。”

  “好的。听着,你是……”

  “闭嘴!”罗斯托夫厉声说,“不提名字。十分钟以后。”

  “当然,抱歉,我……”

  罗斯托夫挂断了电话。开罗如今招聘了些什么样的蠢货?显然就是在旅馆的电话系统中使用真实姓名的那类人。这比他担心的还要糟糕。

  有时候,他会过分职业化了。他关掉电灯,手中握枪,坐在那里,盯着门洞,等候另一个人的到来,以防万一是个陷阱。如今,他把这类举动看作是电视剧的演员们故弄玄虚的表演。煞费苦心地保持个人的警觉已经不再是他的风格。他甚至并不随身携带枪支,以防机场海关官员检查他的行李。但是即便如此,仍然需要警惕再警惕、武器加武器。他确实有一两件巧妙藏匿的克格勃的小物件,包括所发出的嗡嗡声足以压倒窃听器的一把电动牙刷、一台即拍即得的微型摄影机,以及一副可以勒人致死的鞋带。

  他迅速地从小箱中取出行李。里边没多少东西:一只保险剃须刀、那把电动牙刷、两件即洗即穿的美制衬衫和一条备用内裤。他从房间的吧台上取了些苏格兰威士忌喝,这是他在国外工作时给自己的一种奖赏。整整十分钟之后,有人敲门了。罗斯托夫打开门,亚斯夫·哈桑走了进来。

  哈桑笑容满面。“你一向可好?”

  “你好。”罗斯托夫说着,跟他握了手。

  “有二十年了……你过得怎么样?”

  “忙忙碌碌。”

  “这么多年之后,我们得以重逢,全亏了狄克斯坦!”

  “是啊。坐吧。咱们谈谈狄克斯坦。”罗斯托夫坐下了,哈桑也随之就座。“他的出现把我招来了这里。”罗斯托夫继续说,“你发现了他,随后你们的人在尼斯机场又盯上了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随着一个有导游的旅行团在一家核电站转了一圈,接着就甩掉了我们的人。”哈桑说,“所以我们又把他跟丢了。”

  罗斯托夫听凭自己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我们得设法改进一下。”

  哈桑面带笑容,罗斯托夫觉得那是一种商人的笑容,他说道:“假如他不是那种有本事发现并且甩掉尾随者的人,我们也就不会这么在意他了,是吧?”

  罗斯托夫没理会他:“他用车了吗?”

  “用了。他租了一辆标致。”

  “好的。他来卢森堡这儿之前,你是怎么知道他的行踪的?”

  哈桑接过罗斯托夫公事公办的口吻,侃侃而谈。“他以爱德·罗杰斯的名义在阿尔法宾馆住了一个星期。他留下的地址是一家叫做《国际科学》杂志的巴黎办事处。这家杂志倒是真的,而且在巴黎真有那么个地址,但那只是用于邮递的。他们确实聘用过一名叫作爱德·罗杰斯的自由撰稿人,但他们已经有一年没听到他的音讯了。”

  罗斯托夫点点头:“你可能知道,那是地道的摩萨德的伪装手法。干净利索,严丝合缝。还有什么情况?”

  “还有。他离开那里的前一夜,在迪克斯街上出了一件事。有人发现有两个人遭到痛打。像是职业手法干的——一下子扭断了骨头,你知道那种事的。警察无所作为:那两人都是在案的窃贼,有人认为他俩一直躺在靠近一处同性恋夜总会的地方守株待兔呢。”

  “等着有同性恋者出来可以抢劫吗?”

  “这是一般的看法。反正,没法把狄克斯坦跟这件事联系起来,除非他有这种本事,而且当时就在现场。”

  “对一个有力的假定,这就足够了。”罗斯托夫说,“你认为狄克斯坦是个同性恋者吗?”

  “有可能,但开罗说,在他的档案里没有这样一笔。看来,他这些年在这方面是十分谨慎的。”

  “所以说,他这么谨慎,是不会在执行任务时到一家同性恋夜总会去的。你的论断不攻自破了,是吧?”

  哈桑的脸上露出了气恼的痕迹。“那你是怎么看的呢?”他辩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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