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谍战_[英]肯·福莱特【完结】(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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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白天在船上探索时,发现在船首舷窗外侧的上方有一处迷宫似的楼层。航海建筑师在那里建造出这样一个东西,只是为了填充货仓和船头之间的空间。主层的进口是一座半隐的小门,下面是一段楼梯。里面有一些工具,好几桶吊车用的润滑油,还有——不知作何用处的——一部锈蚀的旧割草机。这间主室朝好几个小些的房间敞开:有的里面放着绳索、机器零件和用烂纸箱盛着的螺母、螺栓,其余的小屋除去虫子空无一物。图林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入这片地段——有用的东西全都存放在船尾,那地方有需要时即可派上用场。

  天色将晚,他趁大多数水手和官员都在吃饭的空当,悄悄溜回自己的舱室,抄起他的航海包,爬上舷梯,来到甲板上。他从船桥下的小舱室里取出一只手电筒,但是没有开亮。

  航海历上说,那夜有月亮,但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图林紧靠船舷偷偷地朝船首走去,这样,他的侧影在不白的甲板上就更不容易显现。舰桥上和驾驶舱里影影绰绰地有些亮光,但轮值的官员关注的是周围的海域,而不是甲板。

  冰凉的海水洒落到他身上,他用双手握紧栏杆,以免被这疯狂晃动的阔帕列里号船抛出去。有时候,海水涌上船来——虽不算很多,但足以灌进他的航海靴,冻僵他的双脚。他巴望着千万别让他体会到在真正的狂风中船会是什么样子。

  当他到达船首,进入那个废弃的小舱房时,已经全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他关上了身后的舱门,打开了手电,寻路穿过分隔的舱室,进了主室边的一间小舱,顺手带上了舱室门。他脱下油布雨衣,在毛衣上擦干并捂热手指。然后他打开了那个口袋,取出发报机并把它放到一个角落里,用一根电线穿过甲板上的吊环,系到舱壁上,再用一个纸箱把它楔紧。

  他穿的是胶鞋,但他还是戴上了橡皮手套,为下一步行动多做一点准备总是有备无患。船上无线电杆的电缆穿过他头顶上沿船头甲板的一根管子。图林用他从引擎室偷来的一把小钢锯,把管子六英寸长的一段锯掉,露出了里边的电缆。他从电源缆线上取出一个端头连到发报机的电源输入插口,然后用桅杆上引下的信号线连接到他的电台的插口上。

  他打开他自己的电台,呼叫莫斯科。

  他发出的信号不会干扰船上的电台,因为他是船上的无线电员,而且,别人也不大可能用船上的设备试图进行发射。何况,他使用自己的电台时,输入的信号不会进入船上的无线电室,由于他的设备会调到另一个频道,他也不会听到无线电室的正常信号。他能够发射任何东西,因此,两部电台会同时接收到,不过,莫斯科给他的回电也会被船上的电台收到,并且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嗨,一条小船有几分钟收到信号,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图林只会在船上没有信号干扰的时候,才会小心地使用他自己的电台。

  他叫通莫斯科后便发出:检验备用的发射机。

  他们知道了,发来:勿关机,等候罗斯托夫发出的信号。这一切都使用了克格勃的标准电码。

  图林答:在等候,但要抓紧。

  回电是:保持低头,直到有情况。罗斯托夫。

  图林答:明白。完毕。他不等对方停止,就断开线路,并把船上的电缆恢复原状。接通和断掉裸线,即使用绝缘的钳子,也要花费时间而且不很安全。他把有些迅速发射连接器放在了船上无线电室设备中间了,下次来的时候,他要装进口袋一些,带到这里,以加速进展的速度。

  他对自己这一晚上的工作感到心满意足。他已经建好了他的小窝,打开了联系通道,而且无人发觉。他眼前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潜伏坚守,而潜伏坚守正是他之所好。

  他决定再拖进来一个硬纸箱,挡在他那电台的前边,这样就会避开那些无意瞥来的目光。他打开门,用手电照进主室,顿时大吃一惊。

  那里还有一个人。

  头顶上的灯亮着,黄色的灯光投下不停摇曳的阴影。在舱室的中央,有一个背靠润滑油桶、双腿向前叉开的年轻的水手。他抬起头一看,和图林同样大吃一惊,而且——图林从他的脸上看出来——同样感到愧疚。

  图林认出了他。他叫拉夫洛。他十九岁上下,长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和一张白白的瘦脸。他没有加入加的夫喝酒的一伙,不过人们时常见到他四下游逛,眼圈黑黑的,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图林问道:“你在这儿干吗?”跟着就看明白了。

  拉夫洛左臂的衣袖卷到了肘上。在他两腿之间的圆盘上有一只小药瓶、一个表面皿和一个小防水袋。他的右手握着一根皮下注射器,他正要用来给自己注射。

  图林皱起了眉头。“你有糖尿病吗?”

  拉夫洛的脸扭曲着,了无情趣地干笑了一下。

  “瘾君子。”图林明白了,脱口说。他对毒品不大了解,但是他知道拉夫洛的行为会在下一次靠岸时招致解雇。他松了口气。这件事还能把握。

  拉夫洛的目光越过他向小舱望去。图林回头一看,他那部电台暴露得一览无余。两个人互相瞪着,谁都明白对方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图林说:“我替你保密,你也要为我保密。”

  拉夫洛扭曲着脸笑了一下,然后又了无情趣地干笑了一下。随后,他把目光从图林身上移开,垂到他自己的手臂上,把针头扎进肌肉。

  阔帕列里号和莫斯科之间的交流被美国海军情报机构的监听站收听到并记录在案。由于使用的是克格勃的标准电码,他们能够破译。但他们仅仅获悉有人在一条船上——却不知是哪一条船——在测试他的备用电台,还有一个叫作罗斯托夫的——他们的档案中没有这样一个人——要他保持低头。谁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于是,他们开立了一份以“罗斯托夫”为名的档案,把通信记录放进去,就搁置一旁了。

  第十二章

  哈桑在开罗结束了他的临时汇报后,便请求准许他去叙利亚的难民营中探视他的父母。他得到了四天假期,先是飞到大马士革,然后乘出租车驶向难民营。

  但是,他并没有探视他的父母。

  他在难民营稍事询问,一名难民带着他换乘了一连串公共汽车,抵达德拉,越过约旦边境,一路前往安曼。那里有另外一个人带他搭乘另一趟公共汽车,来到约旦河。

  第二天夜里,他由两名背着冲锋枪的男人护卫着渡过了约旦河。到此时为止,他一直身穿阿拉伯长袍,头缠他们的头巾,但他没有要枪。那两个人都很年轻,他们刚刚成年的脸上初显疲惫和残忍的线条,如同一支新军中招募来的士兵。他们坚定沉默地跨越约旦河谷,用一下触碰或一声低语指引着哈桑:他们看来已经多次走过这条路。走着走着突然察觉到在四分之一英里开外之处有光线和士兵的声音传来,他们三人迅速卧倒在一丛仙人掌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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