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谍战_[英]肯·福莱特【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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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最坏的消息留到了最后。全部试验都令人满意地完成了。苏联人在提供铀。到今天为止的三个星期以来,反应堆一直在顺利运转。”

  波尔格远眺着大海,他感到自己益发可怜,在他这不幸的一生中,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悲观和沮丧。“你知道这条倒霉消息意味着什么,是吧?这就意味着我们无法叫停了。意味着我不能制止狄克斯坦了,意味着狄克斯坦是以色列的最后机会了。”

  卡瓦什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波尔格看着他。那阿拉伯人的眼睛闭着。“你在干吗?”波尔格问道。

  沉默又持续了几分钟。卡瓦什终于睁开了眼睛,瞅着波尔格,露出他那礼貌的淡笑。“在祈祷。”他说。

  特拉维夫致斯特罗姆堡号商船

  波尔格私信仅供狄克斯坦亲阅,收件人应予记录在案。开始:苏莎·阿什福德肯定是阿拉伯特工。他们在你离后抵达。科顿现已死。此情加上其他根据表明你极有可能在海上受到攻击。我们在这边无法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你可自专结束一切并独自脱离。结束。

  数日来一直在西地中海上空积聚的乌云,终于在那天夜里降下雨来,浇向斯特罗姆堡号。一股阵风吹来,随着船只在刚刚掀起的浪涛中颠簸摇晃,那条船设计上的弱点,变得明显起来。

  纳特·狄克斯坦并没有在意天气。

  他独自坐在他的小舱室内用螺丝拧进船首的桌旁,手中握着一支铅笔,面前摊着一个记事本、一个密码本和一组符号,他正在逐字翻译着波尔格令人压抑的来电。

  他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着电文,最后坐在那里,死盯着面对的空空的钢铁船壁。

  思索她何以有此作为,认定哈桑胁迫或恐吓她这样一个杜撰的前提,假设她出自错误的信仰或混乱的动机,都是毫无意义的,波尔格曾经说过她是间谍,这话是对的。她自始至终就是个间谍,正因此她才跟他做爱。

  她在情报机构中有着远大的未来,那姑娘。

  狄克斯坦用双手捧着脸,用指尖挤压着眼球,可是他还能看见她:除去脚上的高跟鞋,全身一丝不挂地靠着那间小公寓厨房的酒柜,一边等着壶水煮开,一边阅读着晨报。

  最糟糕的是,他依旧爱她。在遇到她以前,他一直是个废人,一个感情上的截肢者,在他应该有爱的地方,空垂着一只袖管;而她做出了奇迹,使他重新成为完整的人。如今,她背叛了他,取走了她付出的东西,他会比先前更加残废。他曾经给她写了情书。他心想,亲爱的上天,她在阅读那封信时做着什么?她哈哈大笑了吗?她是不是拿给亚斯夫·哈桑看并且说“看看我是怎么让他上钩的”?

  假若你遇到一个盲人,让他恢复了视力,可一天以后,趁夜间他睡觉的时候,又让他瞎了,他醒来时就是这种感受了。

  他曾经对波尔格说,如果苏莎是间谍,他就杀掉她。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在撒谎。不管她做了些什么,他都绝不会伤害她。

  天色已晚,除去值更的,大多数水手都已入睡。他离开舱室,爬上甲板,未见一人。他从升降口来到上层甲板,衣服已经湿透,可他没有注意。他站在栏杆边,望着漆黑的海面,看不清水天的分界,任凭雨水像泪珠般的淌下面颊。

  他绝不会杀死苏莎,可亚斯夫·哈桑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是一个人有敌人,那他的一个敌人就是哈桑。他曾经爱恋过艾拉,结果只是看到她跟哈桑情意绵绵的拥抱。如今他爱上了苏莎,却发现她早已被这个老情敌引诱了。而且,哈桑还利用苏莎在争战中夺走狄克斯坦的家园。

  噢,是的,他要杀死亚斯夫·哈桑,而且如果可能,他要徒手干掉他,以及别的人。这念头使他从愤怒的绝望中自拔:他想听骨头的断裂声,他想看躯体的扭曲,他想嗅恐惧和火药的气味,他想见到四下里横尸一片。

  波尔格认为他们会在海上遭到攻击。狄克斯坦在船只破浪前进中紧握栏杆站着;风速瞬间加大,把冰冷的雨水使劲扫向他的面颊;他心想,就是这样了。之后,他张开嘴巴,朝着疾风高喊:“让他们来吧——让这帮畜生来吧!”

  第十五章

  哈桑当时没有回到开罗,而且以后再也没有回去。

  飞机在巴勒尔摩起飞后,他心中喜不自胜。虽说双方一直在较劲,但他又一次以智取胜了罗斯托夫!当罗斯托夫说出“从我眼前滚开”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置信。他原以为他必定得上卡尔拉号船,从而错过突击队的劫持行动了。然而罗斯托夫认定哈桑过于热情冲动,又缺乏经验。他绝没想到哈桑会是内奸。可是话说回来,事情怎么会是这样呢?哈桑是埃及情报机构派驻这个小组里的代表,而且他又是阿拉伯人。若是罗斯托夫怀疑他的忠诚,倒是应该琢磨他是不是在为以色列工作,因为他们是对手嘛——而如若巴勒斯坦人一旦进入了画面,只能估摸是站在阿拉伯一方。

  这妙极了。刚愎自用、颐指气使的罗斯托夫上校,以及名声远扬的实力雄厚的克格勃居然被一个低贱的巴勒斯坦难民,一个他们认为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戏耍了。

  但这事还没有结束。他还得参与突击队,助上一臂之力。

  他从巴勒尔摩飞到了罗马,他想换机前往离阿尔及利亚海岸很近的阿纳巴或君士坦丁。最近的航线是飞往阿尔及尔或突尼斯的,他就去了突尼斯。

  他在那里找到了一个身穿新式雷诺牌上衣的出租车司机,在那人眼前甩出了比他平日开车挣上一年还多的美金。出租车载着他穿越突尼斯上百英里的国土,越过边界,进入阿尔及利亚,在一座有着天然小港口的渔村,让他下了车。

  一名突击队员在等他。哈桑看到他坐在海边上一个小棚子里避着雨,和一个渔民玩着十五子游戏。他们三个进了渔民的船,驶离了岸边。

  他们是白天最后出海的船,海面上升起了风浪。哈桑不是水手,唯恐小小的摩托艇会翻船,但是那渔民一路始终咧嘴笑着。

  他们航行了不到半个小时。在他们驶近那条船的模糊身影时,哈桑又一次感到了心中腾起的胜利感。一条船——他们有了船了。

  乘着接他的那人给渔民付钱,哈桑爬上了甲板,马赫莫德已在那里等候着他。他们拥抱后,哈桑说:“我们得马上起锚了,事情现在进展很快。”

  “跟我到舰桥上来吧。”

  哈桑随着马赫莫德向前走。那条船是载重一千吨左右的沿岸航行的小型船,相当新,而且状态不错。船身细长,设备都在甲板之下。有一个小门通向一个舱室。这条船的设计是为了快速装载少量货物,仅供在北非的当地港口往来运输的。

  他俩在前甲板上站了一会儿,向四下打量着。

  “这条船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哈桑兴致勃勃地说。

  “我给这条船重新起了名字,叫纳布卢斯号。”马赫莫德对他说,“这是巴勒斯坦海军的第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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