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句话,觉得写得很好。可是写得这么好,也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在意旁人的目光不能在一起……因为升学压力不能在一起……因为相隔两地不能在一起……因为相见太晚不能在一起……因为聚少离多不能在一起……因为不能习惯将朋友关系转化成恋人而不能在一起……因为星座不合不能在一起……因为EX的阴影不能在一起……因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而不能在一起……这个世界能不能单纯一点……”还有可能因为太过于爱对方,而不能在一起。因为太爱对方,就太容易受伤,因为害怕未来终要受伤,不如不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看以上这一段,我铁定不会和这个作者成为朋友,矫情,全世界都是矫情,现在却觉得矫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彤小姐在微博上称呼我为情圣,问我怎么随意写的话都那么的感人。我说还真是情剩,所以直到我这么大龄才似乎懂一点这些。以前每天都是自省自省,想怎么做好一个人。现在每天思考情感情感,想怎么做好一个爱人。以前那些和我在一起的人儿啊,真是辛苦大家。
大学时,甚至大学毕业后,我很长时间都是别人的爱情导师。如何追女孩,如何搭讪,如何约会,如何求婚,如何办婚礼,如何解决夫妻争端,如何劝和,这些全都是我的强项,如果有专业考试的话,我想考卷不用改出来,院系就得聘我当导师。
九哥是在夜间给我发短信说他老婆生孩子了,苏也是在夜间给我发短信说他老婆生孩子了,我们仨当年穿着拖鞋在大学里像个流氓,俩流氓成爹了,剩我一个,还在干着这些尽拉长了时间的事情。人生兜兜转转的,始终到不了下一站。或者说人家已经在山上生老病死了,我还开着车绕着山路转着。
有天晚上宿舍突然停电,所有男生跑到走廊上,隔着巨大的天井狂欢。先是扔瓶瓶罐罐,再是扔垃圾桶,郭青年一看激动了,把宿舍的热水瓶提起来,当俩炸弹扔了下去,至今我耳边回响的是他嘿嘿嘿嘿仿佛强奸得逞的音容笑貌。后来芳来把张民民许久不睡的床单拆下来,一把火点燃,巨大的火球从五楼喷薄而出,映亮了几百名男生青春的脸,全是征服未来世界的渴望。肾上腺素不知怎么的就起来了,我和九哥跑到六层,找了一张闲置已久的木头床,然后合力远远地扔了出去,一张巨大的木头床,呼啸着经过五层,四层,三层,二层,一层,轰一声,裂成碎片。一场狂欢画上句点。
隔天,学院将此事作为要案大案来抓。九哥挺身而出,说是他一个人把床弄下去的。然后被记了留校察看的大过。我一直觉得如果我被抓,人生就毁了。九哥觉得如果我被抓,学院只会处分他,他就更丢脸了,还不如自己扛着,落个好名声。
然后这件事情就被我这样一直记住了。
我一直都是记不住生活细节的人,只记得大起大落,所以活得很自在,而没心没肺的另一个意思是看得开。都说我看得开,究竟是要有多看得开呢?
“笑容沉下来,瞳孔便放大。死寂一般。这算看得开吧?”
可你却是连毛细孔都能看清楚的人。不用凑上来,不动声色已经可以猜到所有的情节。然后说:“未来是个悲剧,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走下去。”
谢谢~你真是个活雷锋。
今天微姐很严肃地对我说,弟弟,我们一定要记得在我们进步的过程中谁帮助过我们。人常常会忘记自己的顺利,而记得自己的不幸。常常会记住自己帮助过谁,却忘记谁帮助过自己。然后她列了一张名单给我,接着说:她他和他们,在最近这几年中,江湖救急过我们姐弟俩,要记得报恩……
微姐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我心里一直默念着:如果某一天我真的突然被皇上召进了宫中,只要手中一有权利,我一定会给我们的恩人们封官加爵。包括她,如果我有权利给她封后的话。
2012年10月11日
无论你走了多远
今天是我阳历的生日,也是爷爷的阴历生日,也是元宵节。刚到上海,准备下周一系列的提案。
爸爸打电话来,说爷爷早上走了。
我懵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前几年,他过80大寿时,爸爸请了很多戏台班子唱了三天三夜,凌晨开始放礼花。
爷爷一个人坐在老家的田埂上,远远望着人头攒动的戏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他微微地笑了一下。那个时候,他基本上已经认不出我来了,也听不到我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一个小老头很固执,所有人就必须听他的。
5岁的时候,父母工作太忙,我被放在爷爷奶奶家寄养,那是一个煤矿,整个路面都是黑的,印象中就是黑蒙蒙的一片。有一次,因为我拿筷子不齐,顺手就在桌子上顿了顿,被我妈骂了三天,于是迅速被送回江西的外公外婆家继续我的寄养生活。
说来很有趣,爷爷奶奶生活在煤矿,外公外婆生活在钨矿。不一样的是,爷爷奶奶都是工人,而外公外婆家有院子有警卫还有特想把我教育成优秀人才的大小舅和大小二三四姨。所以我的教育也就天壤之别地分了两个极端。
舅舅和阿姨会组织周围所有的邻居小朋友进行智力测验,每天晚上都有幸运52的80年代版,我也常常拿到奖状。而小姑小叔则每天出去打牌,赢了钱就给我买东西吃,有一次小姑实在太沉溺于赌博,于是回来就被奶奶用菜刀砍掉了一截小手指。
这种血腥的回忆是经过爸爸提醒我才记起来的,奶奶是个性格很好的人,从来不发火,自从爷爷十年前开始有一些老年痴呆的症状之后,就是奶奶一直在照顾他。无论爷爷何时何地怎么发脾气,她都会默默地打水,收拾,帮爷爷擦身子,就像小时候她对我一样,从不发火。现在想起来也不太明白,奶奶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小姑的手指剁掉一截。
今天我刚到上海,爸爸的电话就来了。我问:奶奶还好么?爸爸说,奶奶还好。
抱歉的是,我不能陪在她身边。
抱歉的是,三年前奶奶也渐渐开始忘记我的样子,而我却不能多做些什么。
昨天看到一个帖子,有人说“我要去1999年了,向各位告别,以后再见。”帖子下有很多很多的留言,大多数看了很感人,其中有一条是:请你告诉1999的我,告诉我说奶奶第二年就老年痴呆,就会渐渐地不认识我,所以请你告诉那个时候的我,让我多花一些时间去陪奶奶。
外公走的时候我也不在身边。后来我想,如果我在的话我会做些什么呢?
其实我以前是一个特别惧怕死亡的人,小学的时候,一个周末的傍晚,我坐在阳台上看夕阳,整个下午一动不动,我想的问题是,如果有一天,周围有亲人离我远去我该怎么办?然后一个人特别恐惧地坐在夕阳底下,血色的残阳,闭上眼就浮现出那时的情景。
时至今日,对于死亡,我已经有了别的认识。就好像每次再回外公家,我以及弟弟妹妹舅舅姨姨们都没有半点悲恸地拿起三炷香,就以外公在跟前的语气和他对话,谢谢外公,今年我过得还不错,反正我不说你也肯定知道,谁谁谁怎样了,谁谁谁又怎样了,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劝过她了。虽然外公已经离开将近3年了,可是乍想起来,我觉得他还像以前那样,背靠在沙发上,看见我们就微笑,偶尔站起来去阳台上打理他的盆景和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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