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说了一气,指导员又说了一气,两位领导就走了。接下来的就是排长、班长。都是来表扬李学军的。接下来就是战友们了,他们是来看李学军未婚妻的模样的,在心里和自己的未婚妻比较着,嘴上说着花好月圆的话。
一拨一茬的人走了,这时就到了夜晚。窗帘早就拉上了,只有日光灯在头上嗡嗡地响着。有了冬天在卫生所的那些铺垫,桂花又放松心情来看李学军,她自己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最后一拨客人走了,剩下她和李学军时,便仰身躺在床上,很舒服地吁了口气说:真舒服。
李学军这时在桂花的衣角下面看到了一截白白的腰肢,同时桂花的胸乳没有了棉衣的阻隔更加醒目了。眼前的一切正是李学军朝思夜盼的,此时所有的一切就横陈在自己的眼前,他抑制不住了,朝着桂花走了过去。
在慌乱中,王桂花拿出一个药瓶,吃了几片药。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的时候,他才想起刚才她吃药的事,关心地问:你不舒服。
她说:没有,你别问了,那种药。
他这才想起她是赤脚医生,抓计划生育工作也是她分内的事。他这才意识到,桂花这次来把什么都想到了。以前他日思夜想着桂花,看来,要得到这个女人也不是件太费劲的事。前一阵子,他还一次次在信中求她,劝她,让她到部队来,她每次回信都谈理想谈未来,现在她怎么不谈了呢?他拿眼去看她,她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幽深地望着他。那种凝望,让他想起了冬天在卫生所的时光。
静默下来的两个人这回可以从容地说话了。
他说:前一阵子我让你来,你不来这回怎么又来了呢?
她说:我这不是来了么。
她说这话时,脸仍是红晕的。
他说:这些日子的梦都梦见你。
她说:你啥时候能提干?
他没接她的话茬,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能不能提干。现在都九月份了,再过一个月老兵就要复员了,如果自己复员了,什么就都没有了。
半晌他问:你爹同意咱俩的事了?
她没说话,大睁着眼睛望着日光灯。
他再问:你爹到底同不同意?
她答:现在只能同意一半,如果你提了干,那他就彻底同意了。
想起王支书,想起在卫生所让他难堪的那一幕,不知为什么竟有了怒气,他又一次死死地把桂花压在了身下,满脑子都是王支书的影子。
他在心里说:王支书,我把你闺女桂花收拾了。
他又说:你闺女桂花,让我收拾了。
他还说:收拾了。
……
他突然想到了去接岗的事,很快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回头冲桂花说:你睡吧,我要上岗了,明天早晨来看你。
说完帮桂花拉灭了灯,走出招待所。
桂花在连队住了五天,第六天的时候桂花走了。
在这几天里,他的心里空前的踏实,桂花让他收拾了。按老兵的话说,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就是自己复员回去,桂花也是他的人了。于是,他就很踏实,可以说是心情舒畅。
桂花走后没几天,连队的老兵复员工作开始了。那些日子,连长、指导员是最忙碌的日子,一会儿找这个老兵谈话,又一会儿找那个老兵做工作。
李学军一直等着领导找他谈话,领导一直不找他,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不知让自己留队还是复员。后来他就想到了桂花,桂花身上的气味仍在他身上残留着。一想起桂花他心里就踏实了,反正桂花是自己人了,要是复员,凭自己党员这个身份,再有王支书帮忙,当个民兵连长不成问题。这是他最初的理想。这么想过了,他的心情就彻底放松了。
连长、指导员把该谈的老兵都谈完了,也没找李学军谈。又过了几日,在连队的军人大会上,连长很郑重地宣读了今年老兵的退伍名单,名单中没有他。他暗暗松了口气。似乎看到了提干的希望。老兵走后,他才从指导员嘴里得知,是马团长点名让他留队的。不久,他被军里评为学雷锋标兵,指导员正在帮他准备讲演稿,这回他又要到军里去讲演了。
老兵复员后,新兵很快就入伍了。他听说马晓魏当兵了,就在团卫生队当卫生员。
七
季节又一次进入冬季的时候,一天,指导员突然把李学军叫到了连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军官登记表》。那份登记表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李学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这是他做梦都盼望的这一时刻。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他哽着声音冲指导员说:感谢领导,这辈子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指导员就很含蓄地说:不要感谢我,要感谢你就感谢咱们团吧,是团里在师里为你争取到的名额。最后指导员神秘地说:这次全团只有五个提干指标,不容易呀。说完又拍了拍李学军的肩膀。
李学军马上想到了马团长那双温暖的大手,他第一次被团里评为学雷锋标兵的时候,马团长接见过他一次,那次马团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那是他第一次和团长握手,他只感到团长的那双大手很温暖,很厚实,后来团长又拍了拍他的肩,小声地冲他说:好好干。
无意中他救了马晓魏,没想到的是,只几个月的时间,命运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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