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含辛茹苦地拾垃圾生活,让她变得从不贪睡。天刚朦朦亮,宋婆子便摸索着起床了,宋婆子响亮地把房门打开,又响亮地把门关上,一路咳嗽着,一路走远。这时的垃圾会激动得浑身绷紧,尿感汹涌地冲击着下身。他大睁着眼睛,艰难曲折地呼吸着,他看见胖丫山丘似躺在床上。他想叫一声胖丫,可声音哽在喉咙口他竟一声也叫不出,于是他便在心里无数遍温柔地呼唤着。
胖丫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睁着眼睛向他这边望。垃圾捕捉到胖丫那缕目光,便似被电击了一样,僵在那里不动了。他们似乎在重复着一种游戏。游戏重复无数遍之后,终于有一天清早,胖丫一掀帘子走了过来,胖丫穿着小背心、小裤衩,浑身圆鼓鼓的,胖丫在那个灰蒙蒙的清晨迅速果断地钻进了垃圾的被窝,垃圾凄厉地在心里哀嚎一声,便哆嗦成一团。垃圾觉得胖丫滚热起伏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她温热的鼻息扑在他的脸上,垃圾慌乱得一动也不敢动,汹涌的尿感不可遏止地从下体排出。
胖丫惊吼一声:“你尿了!”
垃圾被胖丫吼得一颤,孩子似的哭了起来,胖丫逃离开垃圾的被窝,垃圾呜咽得愈发悲哀了。
胖丫陡然在白布帘那面笑了,笑得鼻涕眼泪风雨交加。垃圾在被窝里抖成一团,像秋风中飘零的落叶。
那一天,垃圾骚气冲天的被子,被胖丫旗帜般地挂在树枝上,垃圾看着被子无地自容。垃圾想骂人,垃圾想杀人。
垃圾在看守所里,想着自己晦涩的经历,痛不欲生。
6
胖丫死后,胖丫的邻居朱老师找到了探长。朱老师,男性,四十有五,年轻力壮的样子。朱老师二十岁那年便从师范毕业,执教初中语文课程。朱老师教了二十五年书,竟不戴眼镜,探长有些奇怪地问朱老师:
“你怎么不戴眼镜?”
朱老师惊讶地望着探长,心明眼亮地说:
“我干吗要戴眼镜,我的视力好得很,两眼的视力加起来正好是三点〇。”
探长说:“你找我有事?”
朱老师便拿出那份写好的材料,材料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探长先生:
我是胖丫的邻居(和胖丫家仅一墙之隔,院墙高度约一点五米),对于二驴的被杀,胖丫的死,我想自己有权利向探长您提供一些情况,以便有利于您对整个案子进行分析,把握。良心告诉我,我必须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向您做一个汇报。
我和胖丫的父亲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们都是知识分子的缘故,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很多。他是搞工程的,后来去了美国。胖丫的父亲走了之后,我再也没迈进胖丫家门口半步,这一点我夫人可以作证。
胖丫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尊敬他。他自从去了美国,没人和我谈天,很孤独。我思念他。于是我们经常通信,保持我们的友谊。
胖丫的母亲杨女士私生活上很不检点,胖丫的父亲在国内时,也发现过杨女士不忠的行为。我们在一起聊天时他向我透露过痛苦的心境。
杨女士在宾馆工作,打扮得很入时,这无可非议。不可理喻的是自从胖丫父亲去了美国之后,杨女士的私生活简直无法让人容忍。她每个星期差不多都要带两个男人回家过夜。当时胖丫还不足十六岁,可想而知,这对胖丫的影响有多么严重。
胖丫家的住房结构和我家是相同的,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中国是12亿人口的大国,住房紧张无可指责,在这里我也不想和您探讨中国住房问题),胖丫的床和杨女士的床只一个布帘之隔。自从杨女士把男人领回家过夜,我才发现杨女士是个放荡的女人。她和男人做爱时发出的声音我们清晰可辨(当时是夏天,窗子是敞开的)。杨女士放荡的声音搅得我们一家休息不好。每次我看见杨女士领着男人回来同床,我都要让10岁的儿子戴上录音机的耳塞,宁可让他听音乐,也不想让那黄色的声音传进他幼小的耳鼓。可胖丫不能,她得去听,去忍耐。
每天我去给胖丫他们班级上语文课时,我总是看见胖丫昏昏欲睡,脸色发青,一副欲望过度的样子(我怀疑她染上了手淫的恶习)。对这一切我无法忍受了。我是做老师的,有责任对下一代负责,我找过孙大娘儿们(街道的孙主任)谈过这个问题,希望街道能出面干涉一下杨女士的行为。孙大娘儿们却显得很元奈,她说这是杨女士的私生活,街道无权干涉。后来我写信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远在美国的胖丫父亲,我希望通过胖丫父亲把自己的妻子杨女士送上道德的法庭。
胖丫的父亲终于回来了,他没能把杨女士送上法庭,只和杨女士通过协议的手段离了婚。后来我才听说胖丫的父亲在美国也是有情人的(胖丫的父亲在国内时,是多么的老实本分啊,看来环境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不久,就听说胖丫的父亲和那个美国情人结了婚。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胖丫父亲断绝了书信来往。我知道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可我宁可失去这样的朋友。
没多长时间,杨女士和深圳一个做生意的老头成了情人,不久,杨女士便去了南方。家里只剩下了可怜的胖丫。多亏了宋婆子及时地认了胖丫做干女儿。胖丫从此便搬到宋婆子家去住了。
有些情况您都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说胖丫和二驴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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