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员点点头,便不再理王小妮,拿出指甲刀,小心地剪着指甲。王小妮发现李警员的一双手又细又长,很像女人的手,王小妮的眉头又拧了一次。她踱到苏群的身旁,苏群一边吸烟一边翻看戴高的卷宗。
给我支烟。王小妮说。
苏群抬起头看了眼王小妮,很熟练地从烟盒里弹出支烟递给王小妮,王小妮接过来,自己用苏群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半晌才缓缓地把烟吐出来,样子很老到。
李警员呆定地看着王小妮,突然说:我不喜欢吸烟的女人。
王小妮笑了一笑,唇红齿白地说:是么,我也不喜欢不吸烟的男人。
李警员说:讨厌。
王小妮笑着道:这话应该我说。
苏群把卷宗合上,伸了下腰对李警员说:把卷宗给预审科送去。
李警员白一眼王小妮夹着卷宗走出去。
王小妮望着李警员的背影:我想他不适合当警察。
是么?苏群笑笑。
你怎么看戴高这个案子?王小妮问苏群。
在我的眼里他这案子很简单,罪大恶极,杀人偿命。关于其它背景原因,那是社会学家的事。苏群一边说一边在摸自己的胡子,胡子们正方兴未艾。
王小妮吐了一串烟圈,把烟头狠狠地丢在烟缸里。
昨晚那场球看了么?王小妮这么问。
当然,你也喜欢看足球?苏群有些吃惊地望王小妮。
我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当然是足球,我准备写篇文章,题目叫“足球·文化及其它”。
很有意思。
王小妮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很认真地看了眼苏群问:你说这次中国队能不能出线?
苏群点支烟,眯着眼:中国队目前胜哈萨克斯坦,平沙特,最后一仗对韩国,打平即可小组出线,我想小组出线问题不大。
你错了,我敢说中国队肯定出不了线,对韩国队一场一定会输。王小妮挑战似地望着苏群。
苏群大度地摊摊手:敢打赌么?
赌什么?
若我输了,我请你吃饭,若你输了呢?
我请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王小妮伸出手,很响亮地和苏群击了一下掌。
李警员这时走了进来,他很愤怒地盯了眼王小妮的后脑勺。苏群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李警员走过来,站在王小妮身后,声音发颤地道:你的采访该结束了吧。
不,我要等结果。王小妮头也不抬地说。
死刑。李警员面无表情地说。
不,我不是指这种结果。王小妮斜了眼李警员。
讨厌。李警员说。
真有意思。王小妮说。
苏群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枪,别在腰里:我们应该出去转一转。
带上我吧。王小妮说。
苏群笑一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讨厌。李警员说。
一辆三轮摩托,载着三个人驶在大街上。李警员双手抱住苏群的腰,脸贴在苏群的背上,王小妮坐在车斗里,初春的风很大,扬起了她的头发,像一只飞翔的鸟。
摩托驶到黑鸽子咖啡屋前停住了。
苏群先跳下摩托,冲两人:进去。
王小妮茫然地望苏群。
进去喝一杯,我请客,不过这次和打赌的事没关。
王小妮挺胸气壮地向里走。
苏群似乎对这里很熟,他径直把两人带到2号桌旁,三个人坐下。
一个女人很不情愿地走过来,立在座位的出口处。她不语,三人也不语。
苏群看眼立在一旁的女人:怎么样,还好么?
要什么快说。女人似乎很不领情。
当然是咖啡,老一套,我那杯不加糖。说完他拍了一下女人的屁股。
少来这套。女人说完转身走了。
怎么样?苏群问王小妮。
什么怎么样?王小妮不解。
这女人。
很漂亮,也很性感。王小妮真心地说。
是我老婆,起码现在还是。苏群无奈地说。
王小妮不明真相地望着苏群。
分居了,快有两个月了。苏群一边点烟一边说。
这时一个很胖的男人走了过来,很热络地和苏群打招呼。胖男人四十多岁,秃头,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男人走后,苏群冲王小妮:他是老板,目前我老婆和他同居。
王小妮张大嘴巴。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一个月以后会结婚。苏群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你同意和你夫人离?王小妮这么问。
干嘛不同意,和我生活水深火热的。苏群的话说得轻描淡写。
女人复又走来,托盘里端着三杯咖啡。
苏群喝了一口,冲女人:味道不错,谢谢。
女人眼皮也没抬,款款地离开。
其实来这里我就想看看她。苏群小声说,不知冲谁。
王小妮一口咖啡哽在喉咙口。
李警员叹了口气。
三人走出咖啡屋时,李警员买了只巧克力雪糕,向后街走几步在一个幼儿园门前停住了。一群孩子在做游戏。一个小女孩看见了李警员,跑过来,李警员弯腰把孩子抱起。小姑娘在李警员脸上亲了一下,亲热地叫一声: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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