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许多花木都是雌雄同花,可雄蕊成熟时雌蕊往往尚未成熟。而当雌蕊分泌黏液接
受雄蕊花粉时,身旁的雄蕊早已凋零。于是每朵花的花粉都要到别的花上去媾和,
这样的远缘杂交避免了近亲繁殖,杂交出强壮的后代。老福瑞斯特说二伯的农场正
是通过控制不同品系植物间的杂交,培育出一代又一代的优良品种。
走过一片菜,老福瑞斯特用脚踢着菜叶说:“看!这些全是小白飞蛾。你应该
马上把拖拉机开过来喷药。这种虫子见什么吃什么,你若不快动手,吃完你的菜就
该到我家去了!”我说我二大妈有康奈尔大学营养学学位,主张吃天然食品,她不
许我给农作物打药,也没让我施化肥。她说菜叶上有虫咬的小孔更说明是纯天然绿
色食品。老福瑞斯特闻言把双眼一瞪:“扯淡!扯淡!那是妇人之见。人们去超级
市场买菜,只盯住那些新鲜、漂亮、水灵的,没人专找有虫子眼儿的,更没人问是
不是打过药、施过化肥。相反,浇大粪的菜倒是天然,可人们会骂:”大粪!大粪!
只有日本人才吃浇大粪的蔬菜!‘你昨天给我的中国洋葱怎么味儿那么冲?你没浇
大粪吧?唉,天哪!大粪!“
我单枪匹马,屁股朝天,一人干了三个人的活
葡萄园的自动水泵坏了,请机械师查了一上午,说是水泵没问题,大概是大水
淹了地下的电缆,造成电线短路。次日打电话请来电器匠,用电笔一测,说的确是
电线坏了,得换新的。身壮如牛的电器匠随手一比画:“从这儿到那儿,你先挖条
沟,过四个小时我再回来埋线。”
烈日下我先机械后人工筋疲力尽,刚挖好这条该死的沟,电器匠就哼着小曲摇
滚而回。我一边帮他埋电线、一边吴牛喘月地仰望晴空,问他南加州是否一年365
天都如此阳光灿烂。这老兄听罢哈哈大笑,说这还是顶保守的估计。这么说吧,只
有《圣经。创世记》上讲,世界连降大雨40昼夜那次,这里下过一毫米雨。言罢,
他让我在一张上千美元的账单上签字。
晚上,二大妈见我晒得像只醉蟹,再次批评我不可像个共产党,干什么事都冲
在第一。既然花了上千元钱让电器匠整理电路,自己就没必要再充当劳动力。可我
这人就是贱骨头,见不得别人干活儿、自己颐指气使地在一边闲着,毕竟活了36年,
一直是劳动人民出身。二大妈说如此说来则不该在上千块钱的账单上签名,因为账
单上讲有三个壮工挖沟四个小时,而实际是我单枪匹马一人屁股朝天干了三个人的
活儿。我说不仅没有三个壮工,而且在我挖沟的四个小时内,连电器匠也不知去向,
是我自己在大地上开了沟,事后又整修复原。二大妈听罢立即打电话问电器匠今天
上午的账单是怎么算出来的,电话那头儿电器匠已抢先一口把“1000块”改为“200
块”。我这才恍然,美国佬不仅有迷人的性格,更有迷人的脑袋。好在我权当体验
生活,不管生活多么错误、多么悲剧,可留下的喜怒哀乐是永恒的。
一人坐在大树下,将农场中的破旧家具付之一炬,欣赏跳跃的火苗。想当年阿
房宫八百间,经不住楚人一炬。凤凰也是在大火中涅媻的。看眼前小城中民风古朴,
男人个个像伊斯特伍德,女人个个像斯特里普,真是个生儿育女的好天地。可没等
我继续神游下去,一群骑车男童突然闯人我的世界,异口同声地问我,大火是否在
我控制之下、是否需要他们帮助。我指了指脚下的水龙,表示大火随时在我股掌之
中。可领头的孩子还是摇头,不满地递给我一张彩印的传单“Rules GoVerning theBUning
of Residelltial Rubish”(《居民燃烧垃圾守则》),教导我燃烧垃圾仅限于树
叶、稻草、木头,燃烧时必然置于标准燃烧炉中,时间在9 :00-15:00,必须在
无风之晴朗天气……不得污染加利福尼亚天空……显然,我已有数条违犯当地法律。
望着孩子们天真烂漫又严肃认真的面孔海洋,我恍然大悟这里是美国,我是一个美
国农民。
农场外的世界
美国兵围着我,问中国到底有多少军队
中午的农场又热又静,令人生烦,老式水冷空调半死不活隆隆转动。我裸着上
身给草坪浇足水,又用大剪刀清除掉挡住两道的树枝,然后独自一人坐在门前读格
瓦拉的《游击战争》。四周是阿甘家门口才有的参天红木,地上的蚂蚁结队而行,
树丛中无名小鸟调嗽不止,亚热带骄阳下的猫也懒得动一动。彼此独立的小洋房老
死不相往来,远离尘嚣、远离奋进的现代文明。颇似西奈的酷暑让我咬着手指回忆
当年肆意驰骋的中东,而这里静得只适合禅宗大师面壁修行。
无聊之极躺倒在大沙发中,怀抱电话和邻居陈鼓应聊天。这陈老兄也是个天生
的是非篓子。他原本是台湾大学教授,由于涉足政治被解聘,辗转香港到了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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